他转身坐回到木墩中,语气渐沉,“我要云深!”
“爸爸!”
御兆锡眼眸一沉。
紫砂壶中的茶香袅袅,御坤抬手倒了杯茶,放在对面的位置,“兆锡,这些年你不是都在为你母亲抱不平吗?那你应该明白,她的死到底是谁造成的?!”
御兆锡黑眸沉了沉,垂在身侧双手不自觉收紧,“她的死,难道跟你没关系吗?”
啪——
精致的紫砂杯碎裂在御兆锡的脚下,御坤神情瞬间阴霾,厉声道:“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男人,寇沅今天也不会死!”
想起那天的画面,御兆锡那张完美的脸庞慢慢渗出一层寒意。当年寇沅的死,他确实无法释怀。后来这些年,他无数次想过,如果没有那个男人,妈妈就不会死!
“还有他,”御坤勾起唇,目光落向御雍,“如果我心情不好了,我也会让他马上消失!”
御兆锡低着头,目光落在御雍的头顶,“御雍是无辜的!”
“在我看来,所有令我心情不好的东西,都不应该出现!”御坤抬起脸,那双深沉的眼眸直逼御兆锡,道:“中平大街79号,303。”
御兆锡听到连忆晨现在所住的地址后,脸色立刻大变,“不许动她。”
“不舍得?”御坤挑了挑眉,笑道:“儿子你知道吗,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连少显的女儿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不许牵扯到她!”
御兆锡额头的青筋凸起,语气不自觉紧绷,“这件事跟她无关。”
“无论是御雍或者连忆晨,他们都是无辜的!”
“啧啧——”
御坤笑着摇摇头,炯然的目光落向御兆锡,“我的儿子,怎么可以如此心软?御兆锡,爸爸从小怎么教你的?如果你对别人心软一次,就是把你自己送上死路。”
死路?
御兆锡蓦然一笑,对于御雍和连忆晨,他只能把死路留给自己。
“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帮我把云深拿回来。第二,我亲自把云深拿回来。”御坤偏过头,托起茶几上一盆刚刚栽种的茶苗,笑道:“爸爸提醒你,奶奶那边也起了疑心,如果你的动作太慢,御雍的命我也保不了!”
他再次起身走到御兆锡面前,目光里含着几许柔色,“放心,我只要云深而已。你心爱的人,爸爸不会动。”
御兆锡眯了眯眼。
“带他走吧。”御坤开口放人,望向御雍的眼神含着几丝笑。
一把将御雍抱起来,御兆锡转身大步离开。
夜色里,御坤站在竹屋前,望着御兆锡怀抱御雍走远的身影,薄唇不禁动了动。他这个儿子,不仅容貌最像寇沅,性情都很像。
抱着御雍一路大步走回御苑,御兆锡只字片语都没说过。莫闲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焦急张望,远远见到走来的人后,立刻尖叫出声:“BOSS!”
莫闲急忙迎上去,御兆锡抱着御雍走进客厅。
“御雍。”御筝刚刚放下筷子,就见到御兆锡他们进门,“哥,你在哪里找到御雍的?”
反手将御雍交给莫闲,御兆锡脸色很沉,“带他上去。”
“是。”莫闲察觉到气氛不对,也不敢多问,急忙抱着御雍回房。
御筝还要再问,却见御兆锡已经转身上楼。
“哥……”
她后面追上来,小跑跟在御兆锡身后,“你到底在哪里发现的御雍啊,他真的自己跑出去的吗?”
碰——
御兆锡将房门关上,御筝鼻尖险些撞上门板。她双手捂着鼻子倒退一步,负气道:“你干什么呀?好端端发什么脾气?!”
门里的男人没在说话,御筝敲了半天门都没法进去,立刻气的跑回房间。什么人嘛!她生哥哥的气了!
站在浴室的花洒下,御兆锡俊脸微垂,任由温热的水柱从他头顶浇灌下来。浴室向南的一面窗户落地,他仰起头,便能看到后院湖中那对交颈缠绵的天鹅。
啪!
御兆锡关掉水,抽出浴巾擦干身体,披上浴袍走出浴室。他走到酒柜前倒了杯红酒,仰头一口灌下后,顺手将杯子放下。
打开衣柜的门,侧面放置着一个银色行李箱。御兆锡缓缓蹲下身,坐在地毯上,将行李箱的拉链拉开,翻看着里面的东西。
这是上次连忆晨搬离御苑时,吩咐御筝丢掉的箱子。他让人给找了回来,一直就藏在自己的衣柜中,随时翻出来看看。
行李箱中东西很琐碎,有她以前穿过的衣服,还用她用过的梳子。御兆锡手指轻佻,托起她以前常用的一个发夹,眼眸沉了沉。
关于女孩子用的东西,他不太懂。以前照顾御筝,他都会吩咐人每样颜色都买回来,供她挑选。可连忆晨好像偏爱粉色,她用的物品,粉色偏多。
来来回回翻看过这么多遍,御兆锡几乎都能数清这里面究竟有多少件物品。他一样样看过后,又一样样收拾整齐,重新放回行李箱,塞进自己的衣橱里。
走进衣帽间,御兆锡拿起一套白色休闲服穿上,趁着夜色开车离开御苑。车子驶向车道,他双手握住方向盘,神情还算平静。
不多时候,御兆锡将车开进一处普通居民区。他将车停在树荫下,熄火后,坐在车里没有动。
入夜的小区内很静,只有偶尔狗叫的声音。御兆锡降下车窗,目光定格在那扇熟悉的窗口后,此时那间房子关着灯,显然里面的人已经安睡。
夜空中明月皎洁,御兆锡双手垂放在身侧,定定望着那扇窗户。如今御雍和她的未来,都需要他来选择。可他无法下定决心,做出那个选择。
清晨,万里无云。
连忆晨心情颇好的做了份早餐,自己开心的吃掉。虽然图纸进展不大,但她要保持好的心情,那样才能有更好的精力。
早上八点钟,她提着包准时出门。走出楼门,侧面树下有片空地,周围有二楼张奶奶家种的菜,数量不多,就是老人解闷打发时间。
车轮印周围还有很多烟头,连忆晨撇撇嘴,这是谁这么讨厌,把人家种的菜都给压坏了!
来到公司,连忆晨走出电梯门,迎面恰好与匡穆朝相遇,“早。”
“早。”
匡穆朝单手插兜,抿唇笑了笑,“你心情不错。”
“那当然。”
连忆晨点点头,道:“愁眉苦脸也不会有灵感,那我宁可美美的。”
“咳咳!”
匡穆朝手背抵在唇边轻咳了声,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连忆晨娇嗔的语气。
“怎么,你生病了吗?”连忆晨往前半步,本能抬手覆上他的额头。
她手心的温度有些凉,突然间落在匡穆朝额前令他一怔。但对于一位从医多年的外科医生来说,匡穆朝反应是十分敏捷的。
早在连忆晨抬手的那刻,他大脑便已反应过来,可身体并不受大脑支配,根本无法挪动双脚,硬生生站在原地没有动。
难道这种就是行为不受大脑控制?
匡医生倒吸口气,原来不受大脑的感觉是这样的……
“好像不烫哦。”
连忆晨压根没有发觉匡穆朝神色异常,笑着收回手,叮嘱他:“变天了,记得多穿。”
她的话并无异常,朋友之间相互关心也很正常。
匡穆朝俊脸低垂,躲开她的视线,轻轻嗯了声,便转身离开。
他是上司,连忆晨平常习惯他的寡淡,所以并没在意,自顾回到办公区,开始她的工作。
回到办公室,匡穆朝关上门,低垂的俊脸才缓缓抬起来。只不过往日里淡漠的匡医生,此时脸庞微微泛起一片火热,伴着一抹难掩的红潮。
因为心动而害羞的感觉,匡穆朝平生第一次体味。
驾车来到东方集团,唐言将车停进车位,提着包准备离开。面前忽然走过来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神态尤为冷酷。
“唐小姐。”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开口。
唐言怔了怔,“你们是谁?”
“御老太太吩咐我们过来接你。”男人面色冷冽。
闻言,唐言黑眸闪了闪,转瞬又平静下来。她知道自己无法躲避,当下也没挣扎,神色淡然道:“去哪里?”
“请。”男人并未回答,只是一前一后将唐言困在中间。她提着包坐进车里,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坐在车前面。
车子发动起来,唐言深吸口气,偷偷拉开皮包,发了条短信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