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兆锡!”老太太瞬间沉下脸,极为不满意孙子的语气。
“奶奶。”
御兆锡伸手解开衬衫袖口的扣子,唇角滑过淡淡的笑,“你可以验,但是如果结论相同,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敢跟我讲条件?”
“这个条件,必须讲。”
“你——”
御老太太语塞,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
“老太太!”
舒霞忽然转身过来,惊喜道:“张先生来了。”
“张先生?!”
老太太一喜,“快请进来。”
“是。”
几分钟后,舒霞亲自迎来一位银发苍苍的老人,并且语气甚为恭敬,“张老,您慢点。”
走进内堂的男人满头白发,面容虽已苍老,但整个人神采奕奕,丝毫不见老态。
“张先生!”
御老太太亲自站起身,迈步迎过去,“您可真是贵人事忙,好久都见不到您的面。”
“老太太可还安好?”老人走过来,顺势搀扶住御老太太坐下。
“张爷爷。”御兆锡也站起身,规规矩矩喊人。
“兆锡少爷?”张爷爷见到御兆锡时,目光霎时染笑,“兆锡少爷这模样长得,可是越来越像少夫人了。”
张爷爷口中的少夫人,自然是指寇沅。平时在这素西堂内,没人敢在老太太面前提起寇沅的名字。可此时这位张爷爷说起,老太太都不敢对他发怒,只是面色沉了沉。
“上茶。”老太太吩咐,舒霞急忙端着热茶送来。
唐言偷偷瞥了眼,并不认识这个老头,但看御老太太对他恭敬的态度,猜测这人来头应该并不算小。
“今天很热闹,看起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张爷爷打量着周围的那些人,抿唇笑了笑。
“怎么会。”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御老太太立刻挥手,示意那些人都下去。
“这位是……”张爷爷眼光一转,落向御雍身上。
“我儿子。”御兆锡回答。
闻言,张爷爷目光似乎动了动。他伸手将御雍拉到面前,分外透亮的眼眸不住打量,“好生的面相。”
“哦?”御老太太一怔,急忙问道:“您倒是说说看。”
“生辰八字写给我。”张爷爷从怀里掏出一张明黄色的宣纸,御兆锡伸手接过去,提笔写下御雍的出生日期。
纵然满头白发,但张爷爷看东西时并不需要老花镜。他将御兆锡写好的日子托在掌心看了看,又抬手托起御雍的脸颊端详,随后笑出声。
御雍今天表现的特别乖,御兆锡伸手将他拉到身边。
“您这是……”御老太太见他忽然发笑,机警道:“莫非有何不妥?”
“并无不妥,”张爷爷摇摇头,偏过头往内堂扫了眼,语气沉下来,“老太太啊,这孩子的命格跟老太爷很像。”
闻言,御老太太眼角一沉,“你是说他像少朴?”
张爷爷抿唇而笑,并未再说,只将视线落在御兆锡的脸上,道:“这孩子天生与别人不同,你们要好好抚养。”
这位张爷爷同御家老太爷有些交情,这几十年也算御家的贵客。御兆锡见他面的次数不多,此时见到他那双沉厉的眼眸后,不自觉别开目光。
张爷爷莞尔一笑,那双看透世事的眼底闪过精光。
一盏茶的功夫,张爷爷便要离去。临出门前,御老太太起身相送,“张先生,这一别又不知我们何时才能见面?”
“缘来缘去,随缘便好。”张爷爷扫了眼御老太太的气色,道:“您年纪大了,也该放手让儿孙们去做,有些事强求不来,还是顺其自然为好。”
这段日子以来,御老太太确实心神不宁。尤其御雍出现后,她更是胡思乱想很多,如今有张爷爷这番话,她顿觉心中一块大石落定。
“好,我听你的劝。”御老太太紧蹙的眉头松开。
“老太太保重。”
舒霞恭敬将张爷爷送出去,老人虽已将近八十,但走起路来丝毫不见佝偻,身形健硕。
眼见那个老头离开,唐言依旧感觉云里雾里。前后不过十几分钟,她完全没有搞清状况。
回到内堂后,舒霞将两名医生叫出来,作势就要继续刚才的事情。
“等等。”
御老太太挑起眉,目光落在御雍脸上,道:“你们都走吧。”
“啊?”舒霞一怔,老太太瞬间厉目,“没听到我的话?”
“听到了。”舒霞低下头,不敢置喙,挥手让那些人离开。
须臾,御老太太叹了口气,神色内敛,道:“好了,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以后御雍就是御家的孩子!”
唐言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相对于她的吃惊,御兆锡表情平静很多。他俊脸微垂,轻轻牵过御雍的手握在手中。
“兆锡。”
老太太缓了语气,“既然孩子都这么大了,你的婚事也该尽快解决。”
唐言再次震惊不已,她根本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发生这样的转变。不但御雍的身世就此掩盖过去,而且老太太开口提出婚事。
御兆锡好看的剑眉轻蹙,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我们可以走了吗?”
他冷冰冰的问,御老太太她手扶着拐杖,道:“你婚期的日子,我来定。”
“这件事,你做不了主。”
伸手牵过御雍的手,御兆锡牢牢握在手中。唐言原本含笑的嘴角,却因为他的话,霎时僵硬住。她望向身边的男人,只能看到他异常平静的眸子。
“兆锡!”
御老太太沉下脸,这孩子从来都不听她的话!
决然转过身,御兆锡领着御雍大步往前。唐言也不敢多说,立马追着他们的步子跟上。
走出素西堂,唐言几步拦在他的面前,“锡。”
御兆锡停下步子,唐言抿着唇,眼眶发红,“上次的事情是我错了,你不要生我的气。”
“唐言。”
男人隽黑的眼眸眯了眯,眼底一片清冷,“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设定好的,这些年我没有变过,希望你也不要变。”
他低下头,扫了眼身边的御雍,道:“你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当初的承诺。我并不会觉得欠你什么,因为欠你的,我都已经还了。”
他的话稳准狠,每一个字都刺向唐言。她咬着唇,完全找不到话回击。是啊,就算她今天对御雍做再多的事情,都换不来御兆锡的半点感激了。
“锡!”
唐言一路跑下高高的台阶,但她脚步再快,也不可能追上前方的男人。
司机打开车门,御兆锡抱着御雍坐进车里,车子很快转瞬开走。
“等等!”
唐言辛辛苦苦追上来,却终究晚了一步,“御兆锡!”
她脚下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又一路从高高的台阶上下来,小腿早已酸疼,根本使不出力气。眼见那辆黑色轿车离开,她下意识大步去追,可鞋跟一歪,整个人摔倒在地。
啊!
前方一辆明黄色跑车疾驰而来,唐言倒地时眼见这辆车笔直开来。她来不及躲闪,本能尖叫一声,并且用手抱住头。
咯吱——
御天鸣反应很快,他踩住刹车,推开车门走下来,“言言?”
他看到摔倒在地的人,不自觉愣了下,“你怎么在这里?”
唐言膝盖摔伤,痛的站不起来。她紧紧咬着唇,说不出话来。
眼见她受伤,御天鸣弯腰将她抱起来,放进自己的车里。
黑色轿车开出素西堂,转过两个路口后,停在路边。御兆锡推门下车,迈步走向前方那辆轿车前,手指轻叩车窗。
车窗玻璃缓缓降下,御兆锡低下头,恭恭敬敬喊人,“张爷爷。”
“帮到你了吗?”
“只有您能帮我。”御兆锡如实回答。
听到他的话,张爷爷嘴角泛起几丝笑容,“兆锡少爷,我当年同你的母亲有几分渊源,只不过后来的事情……”
张爷爷叹了口气,语气里含着浓浓的惋惜,“到底都是命。”
他将目光落在御兆锡脸上,叮嘱道:“记住我的话,好好抚养那个孩子。”
御兆锡隽黑的眼眸沉了沉,知道他说的是御雍,忙不迭点点头,“我会的。”
“那就好。”
轿车很快离开,御兆锡也没有多加耽误,很快回到御苑。
秋天的傍晚,伴随着凉丝丝的风,走在大街漫步有种特别的情怀。连忆晨下班以后,并没跟孟一去逛街,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距离云深交图纸的日子越来越近,虽然匡穆朝丝毫也没催促她的意思。但每天对着空白的电脑,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见人。
哎,裴厉渊那个混蛋果然了解她,所以才会有如此的把握!不过她不服,也不会认输!无论裴厉渊怎么胸有成竹,她只要交出图纸,便能令他意想不到!
公司距离家不远,连忆晨懒得一个人开火,多数都会在下班的路上解决掉晚餐,或者回家煮一些很简单的食物。今晚她懒得做饭,经过一家路边小店时,转身进去吃碗面填饱肚子。
很普通的牛肉面,不过这家店汤头好,牛肉又很大块,所以来吃的人不少。连忆晨点了碗招牌牛肉面,坐在靠窗的椅子里等。
很快的功夫,店员将碗送来,还放下纸巾和一次性筷子。
连忆晨低头闻了闻香气,立刻将竹筷撕开,动作熟练的将两根筷子互相摩擦几下,将边上的毛刺去掉。她夹起面条放在唇边吹凉,吸溜一口吃进嘴里,满足的笑了笑。
好吃!
面店路边的停车线内,一辆并不算惹人注目的轿车内,御兆锡将车熄火后,深邃的目光定定望向对面低头吃面的人。
犹记得那个夏夜,他打球赢了她,她愿赌服输去买烤串,然后拉着他坐在路边,很没有形象的大快朵颐。
那时候,她一口肉串,一口啤酒,吃的也是这般惬意。
“御兆锡,你是不是不敢吃内脏?”
“哈哈哈……原来你不敢吃动物内脏?”
“御兆锡,你也有害怕的东西呀!”
男人轻轻勾起唇,隽黑的眼底一点点泛出笑来。是啊,他不敢吃动物内脏,他也有害怕的东西!
晨晨,你知道吗?
其实我有很多害怕的东西,这中间……也包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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