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云深?”
裴厉渊眯了眯眼。
御兆锡双手搭在椅子的两边,潋滟嘴角勾起的笑容凌冽。裴厉渊也算聪明人,跟他说话无需转弯抹角,“不舍得?”
垂在身侧五指紧了紧,裴厉渊猜测不出他究竟为何要对云深下手?心里对他始终都有防备,只是裴厉渊一直感觉云深根基稳固,任何想要吞并云深的对手,都不会那么容易得手!
可他却忘记,御兆锡并不是普通的对手!
“这个你看看。”
御兆锡开口,身后的助理急忙将带来的黑色文件夹抵上。裴厉渊拿起来扫了眼,惊愕的瞪大双眼,“你……”
“看起来大家都懂随机应变的道理,谁也不想血本无归,我只是顺手把他们想要还钱的股票买过来,裴总有意见吗?”御兆锡抬手抚平袖口的褶皱,语气平静。
裴厉渊神情越来越阴霾,那些人变的真他妈快!枉费这些年,云深帮那些人赚到的钱!
“御兆锡!”
裴厉渊蓦然一笑,微勾的唇角弧度锐利,“你这么做,想过晨晨吗?”
男人完美的脸庞微垂,狭长的双眸眯了眯,眼角流溢出来的笑容温和,“如果你想打她那张牌,那就错了,云深我要定了!”
御兆锡笑了笑,沉声道:“明天十点我会召开董事会,裴总好好想一下要说些什么。”
话落,他转身离开。
裴厉渊薄唇紧抿,俊脸的神情逐渐苍白。
中午休息时,匡穆朝没找到连忆晨。餐厅没有人,他拿着一些吃的东西,又回到楼上,终于在露天阳台见到她。
“这里的风景很好吗?”匡穆朝打趣的笑了笑。
连忆晨叹了口气,紧锁的眉头欺骗不了任何人。
“有话跟我说吗?”匡穆朝拉过一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车水马龙的街道近在咫尺,连忆晨双手托着下巴,神情低落,“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今早的新闻,所有安城人都能看到。匡穆朝早在来找她前,心中便已经有了很多猜想。此时他看到她黯然失色的脸颊,几乎可以肯定他的想法。
“晨晨。”
匡穆朝微微一笑,语气很沉,“云深是你的家,你有责任守护它。”
连忆晨咻的转过头,定定望着匡穆朝平静的眼睛,心中一阵酸涩。原来匡穆朝如此懂她吗?即使她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但他却可以看清她内心的挣扎与抉择?
“匡穆朝。”连忆晨吸了吸鼻子,忍住酸涩,“谢谢你这么明白我。”
匡穆朝将手里的午餐塞给她,道:“无论你要做什么,都必须把肚子填饱才行,快点吃饭!”
“OK。”连忆晨感激的点头。
傍晚,裴厉渊乘坐专属电梯到地下停车场。保安们严阵守在公司大门,谨防那些记者们乘虚而入,他走到自己的车前,并没立刻上车。
保安正在寻找安全出口,试图将记者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以便他能顺利开车离开。裴厉渊倚在车前,不禁轻笑了声。
裴厉渊,你输的真惨!
吧嗒——
身后蓦然有脚步声,几乎是下意识的,裴厉渊转过脸,果然看到连忆晨那张脸。地下车库有隐蔽大门,外面的人不会知道入口。
“晨晨……”
裴厉渊动了动嘴,瞬间又沉下脸,“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提着包站在他的对面,连忆晨蓦然一笑,“我没那么无聊。”
“那你来做什么?”裴厉渊抽出一支烟,在她面前点燃后深吸一口,道:“你的话我没听,现在出事了,你有资格来嘲笑我!”
连忆晨低着头,心情很复杂。嘲笑他有意思吗?裴厉渊的失败,代表的不单单是他一个人,而是整个云深集团。如今集团落败,才是她最关心的事情。
“也许你是对的,”裴厉渊盯着手中点燃的香烟,自嘲的笑起来,“我太轻敌了,也太小看了御兆锡。”
顿了下,他别有深意的瞥了眼面前的人,道:“还是你了解他。”
今晚来见他,连忆晨并不是要跟他讨论谁对谁错。如今大局已定,再去定论对错都已经来不及了。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想办法挽回局面。
这一点,连忆晨相信裴厉渊也在琢磨。
“说吧,来找我干什么?”裴厉渊再度开口发问。
连忆晨也不想绕圈子,直奔主题,“我要你手里的股权。”
“股权?”裴厉渊眯起眼眸,冷笑道:“晨晨,你这是落井下石。”
“那本来就是爸爸的东西,”连忆晨脸不变色,黑亮的眼眸落在他的眼底,“虽然我不清楚爸爸到底在什么情况下把股权让给你,但我知道,他一定是被迫的。”
“哈哈哈——”
裴厉渊大笑出声,“你就那么相信你爸爸?”
“我相信。”连忆晨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原本那些股权爸爸是留给我们两个人的,可你独占了股权不说,还把云深抢走!裴厉渊,云深是属于连家的东西!”
“如果你今天是来跟我讨论云深属于谁,那么对不起,我不想再说下去。”裴厉渊沉下脸,额上的青筋凸起。
转身挡住他的去路,连忆晨往前一步,走到他的身前,“好,这个问题暂且可以不谈,那我们就谈谈怎么保住云深?”
“你有什么办法?”裴厉渊狐疑的蹙起眉。
连忆晨并没直接回答,吃过太多次的亏,她早已不再相信面前的这个男人,“办法我来想,你不需要多问。”
裴厉渊单手插兜,望着连忆晨异常平静的眼眸,薄唇微勾,“晨晨,你想要我手里的股权这是不可能的!”
“裴厉渊,你觉得你一个人,会是御兆锡的对手吗?”
她轻飘飘的问,瞬间击中裴厉渊的心脏。他抿着唇,眼底的神情一点点变的凛冽,“你要跟我联手?”
“对。”
连忆晨点了点头,目光落向前方,“倘若你不想一无所有,只能跟我联手。”
“晨晨,”裴厉渊抿唇轻笑,道:“你也太自信了吧。”
“当然。”连忆晨分毫不让,每一句话都说在裴厉渊顾忌的要害上,“如果你不选择与我联手,后果就是云深落入御兆锡手里,而你将会身无分文。其实我并不害怕如此,御兆锡拥有云深后,我可以回头去求他,你猜他会不会答应我?”
她微微一笑,红唇扬起的弧度逐渐上扬,“不要怀疑我的话,为了云深我什么事都可以做,包括回到御兆锡的身边!”
裴厉渊沉下脸,盯着她闪亮的黑眸,心中有些发慌。这种可能性,对于如今的连忆晨来讲,并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真的这样,那么他真就失去了一切!
“你在要挟我?”
“不是要挟,是交易。”
连忆晨扬起脸,嘴角含笑,“用你手中的股权,来换在云深的一席之地。”
“全部的股权?”
裴厉渊眉头紧锁,内敛的眼眸不自觉沉下去,“你胃口太大。”
“那就算了。”
连忆晨不以为意的耸耸肩,提着包转身就走。
“等等——”
裴厉渊弹开手中的烟蒂,盯着她消瘦的背影,终于妥协道:“一半。”
他单手插兜重新走到连忆晨面前,“股权我们一人一半。”
“成交!”
面前的人突然伸出手,裴厉渊怔了怔,随后露出一丝浅笑。很好啊,她竟然也学会给自己画圈下套了!
早就知道裴厉渊不会同意交出全部股权,连忆晨并没奢望一次就能彻底拿回云深。所以一半股权是她的底线,也是她应该得到的!
轻轻握住她的手,裴厉渊有片刻的怔忪。她嘴角那抹笑,其实远比云深重要,不是吗?
“明天上午十点,股东大会见。”
连忆晨应了声,又沿着她来时的路离开。眼见她的身影消失,裴厉渊心口闷闷的难受。他又抽出一根烟点上,口袋里的手机始终都在震动,可他现在不想接任何人的电话,也不想听任何人的声音。
翌日早上,连忆晨很早起床,开始准备东西。她打开衣柜,拿出白色衬衫,黑色长裤,一件件熨烫平整。
其实昨天她有些话是骗裴厉渊的,比如说她已经想好要怎么对付御兆锡。但眼前的机会稍纵即逝,她必须先要拿回云深的股权,才能再去筹划要怎么打赢那个男人。
二十分钟后,连忆晨换上干练的衣着,站在镜子前照了照。从今天开始,她又可以重新回到云深集团!只可惜,这一次她需要跟裴厉渊站在一起,共同面对那个强大的敌人!
临近十点钟,司机将车停在云深大厦外。车里的男人跨出车门,双手插兜往里走。大门外围堵着不少记者,相比昨天的人数并没减少。
有人眼尖看到他出现,立刻提着话筒相机飞跑过来,“请问御少,您出现在云深集团,是不是意味着御氏将要收购云深?”
不少穿着黑衣的保镖上前,将围追的记者们拦住,让出一条通道可以让御兆锡顺利进入大厦。
大厅里面围观的员工见到他出现,全都在窃窃私语。
“你们看到没?御少马上就要接手我们云深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裁员?”
“啊?要裁员吗?不要啊,我的车贷还没还完……”
“哎,我们的股票跌那么惨,云深是不是要倒闭了!”
员工们人心惶惶,整个云深集团都笼罩在阴云之中。
叮——
电梯门打开,御兆锡上半身穿着的白色衬衫簇新笔挺,他微微抬起脸,那双隽黑的眼眸霎时映入一道熟悉的身影。
对面的女子,白衣黑裤,柔顺的长发垂在腰间。御兆锡眯了眯眼,在他眼底逐渐散开的人影,冷情干练,亦如他初见连忆晨时那般的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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