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曼蹙起眉,不悦道:“晨晨,你快点说行不行?”
深吸口气,连忆晨捧着杯子喝了口水,让沙哑的喉咙得到缓解,“御兆锡手里握着的这笔资金,肯定是刚好可以拯救云深的,他下套之前必然经过严整的测算。”
“对,”金曼认同,“那你的意思是……”
“不用白不用,”连忆晨笑着扬起眉,道:“难道有人捧着大把的钞票来帮忙还债,我们还要拒绝吗?太傻了!”
“噗!”
“你说真的还是玩笑?”金曼惊讶的瞪大眼睛,“我那天说的时候,你还打我呢。”
连忆晨撇撇嘴,笑道:“我改变主意了。”
“啧啧。”金曼一个劲摇头,始终无法相信眼前人的话,“你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
一把拉下她覆在额头的手,连忆晨敛下眉,神色渐渐沉寂,“金子,云深没有别的出路了,这多钱,无论是我还是裴厉渊,我们都已经不可能搞到。”
这倒是事情,如今云深出事,落井下石的多,雪中送炭的没有。就算有的人想要伸出援手帮忙,但那么一笔巨大的金额,可不是谁说能拿出来就能拿出来的。
“可是……”金曼动了动嘴,心情沉重,“如果御兆锡的资金注入,那我们以后的日子将会更加被动,股东们很多早已转投他的阵营。”
“我知道。”
连忆晨点了点头,嘴角的笑容失落,“可目前我必须要先保住云深,只有云深在,我们才能在。哪怕让他先占一些上风,我也无所谓。”
保住云深确实是第一位重要,金曼无奈的笑出声,“御兆锡想要一步步鲸吞蚕食掉云深,他算准了我们没有地方搞到这么大笔钱。”
哼!
连忆晨冷冷轻笑起来,没错,御兆锡就是算准了。她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白色文件夹递给金曼,用笔点在其中几页,只给金曼说,“你看,这是御氏今年所有的开发项目,还有他们明年预备要开发的几处项目。”
金曼低头浏览一遍,随后不解的望向连忆晨,“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连忆晨抿起唇,耐心的解释,“御氏今年开发的地皮不少,投入量也不小,最重要的一点是,御氏不仅仅只有地产一块,他们分散的业务能够带来高的收入,但也同时会把他们的资金流分散。如果御兆锡把这笔钱投入到云深,那就意味着他在今年的将不会再有多余的钱去投资新的项目。而他明年即将启动的这些,也都会在无形中受到资金的牵扯。”
“哦……”金曼突然明白过来什么,“所以我们可以趁此机会,休养生息。”
“聪明!”
连忆晨秀气的眉头轻蹙,唇间微微含着几丝笑容,“任何事情都是有一利必有一弊,御兆锡能够牵扯云深,但云深吸纳了他的资金后,也会在暗中牵扯住他。只要他不动,我们就有机会找到突破口,把他赶出去!”
“非常正确。”金曼立刻竖起大拇指,“我们这叫放长线钓大鱼。”
“可是……”
金曼想到什么,又有些担忧的撇嘴,“裴厉渊能答应吗?叶原能答应吗?”
“叶叔那边不是问题。”连忆晨合上资料夹,重新放回到抽屉里。不过裴厉渊倒是个问题,她需要好好琢磨一下如何跟他说。
下午的紧急会议结束后,裴厉渊怒气冲冲回到办公室。那些所谓高层,他平时用极高工资养出来的得力助手,此时一个个都垂头丧气,毫无能力可言。
“裴总,连总过来了。”
桌上的内线响起来,裴厉渊怔了怔,最后走回到转椅里坐下,“请她进来。”
“是。”
一分钟后,连忆晨推开办公室的门,走到他的对面坐下。
裴厉渊扫了眼她的稍显憔悴的脸色,蹙眉道:“生病了?”
“感冒。”连忆晨回答了句,毕竟他们现在的目标是合力拯救云深,有些戾气她可以暂时先收敛起来。
“找我有事?”
“我们接受御兆锡的资金吧。”连忆晨开门见山的话,只让裴厉渊震惊不已:“你疯了啊?”
“没有。”
伸手挽起耳后的碎发,连忆晨轻声道:“银行那边不可能批贷,股市每天都在跌,再拖下去,云深就会被拖死了。”
“银行那边我再想想办法,”裴厉渊剑眉紧蹙,连忆晨盯着他的眼睛,笑问:“多久?一天还是两天,或者一个星期?”
裴厉渊薄唇紧闭,回答不出来。他最近一直都在找各种关系,可平时见到他恭敬又巴结的那些人,此时不是有事拒不见面,就是对他避如蛇蝎。
果然都是一群酒肉朋友!
“等不起,”连忆晨脸色阴霾,“我们云深等不起!”
是啊,等不起。
裴厉渊手指轻柔眉心,他也知道云深等不起!
“厉渊,这种时候我们谁都不能意气用事。”连忆晨声音平静的开口,“为了保住云深,我们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晨晨。”
办公桌后的男人突然抬起手,掌心覆上连忆晨的手背,“你接受御兆锡的资金,到底是为救云深,还是有其他目的?”
“其他目的?”连忆晨自嘲的笑了笑,抽回手反问他:“那你觉得,我还能有什么目的?”
裴厉渊眼角一沉,回答不出来。
“御兆锡有未婚又有儿子,早已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连忆晨黑亮的眼眸一片平静,裴厉渊从她的眼底看不出半点起伏,“所以我现在做的一切,只是为云深。”
半响,裴厉渊敛下眉,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道:“好吧,我听你的。”
连忆晨心尖蓦然一松。
叮——
电梯门打开,走出来的男人顿时吸引一大片目光。哪怕御兆锡常年只爱穿白色衬衫,也没有人会说他穿着乏味。这个男人就是有本事,在举手投足间释放他的魅力。
“御少。”
助理正紧张的守在办公室外,迎接他的到来。御兆锡点点头,跟着助理走进新装修好的办公室里。前方视野开阔,有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反射在眼底。
深色地板。
御兆锡狭长的眼眸眯了眯,偏过头往四周扫了扫,黑色书桌、黑色沙发,黑色书柜,甚至连对面那张沙发,都是黑色牛皮的进口货。
“为什么选黑色?”
助理一怔,低着头如实道:“听说是连总安排的,她说黑色适合御少。”
双手插兜的男人抿起唇,眼底一点点散开笑。他侧过身,锐利的眼眸落向隔壁那间办公室紧闭的门,唇角含着浅笑。黑色就黑色吧,别以为这样他就不能接受!
装修材料全部采用环保级别达标的东西,御兆锡坐在转椅里,望着远处大片的蓝天白云,还算满意。
“御少,裴总来了。”
“让他进来。”
裴厉渊单手插兜走进来,助理立刻将门关上后离开。
“怎么样?还满意吗?”裴厉渊四处打量了下。
“不错,”御兆锡手指点向对面,“坐吧。”
“御少这样两边跑,真是太辛苦了。”裴厉渊开口的语气,总是透着几丝令人回味的意思。
御兆锡盯着他的眼睛,沉声道:“有话直说。”
如今这种时候,确实没有周旋的必要。裴厉渊抿着唇,依旧不算情愿的开口,“云深同意接受御氏的资金。”
“哦?”御兆锡俊脸的神情看不出变化,“之前裴总不是一口回绝吗?”
“呵呵……”
提起这个,裴厉渊气的咬牙切齿,但不得不低头,“如今的云深,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要听取大家的意见。”
御兆锡莫名笑了笑,他手肘撑在转椅的扶手上,道:“原来如此。”
三天后,御氏强大资金注入云深集团的消息,再次轰动整个安城。先前所有等着云深崩盘的看客们,不得不再次失望。如今有御兆锡的资金注入,云深再一次转危为安。
早上的这份晨报,唐言反反复复读过几遍,始终没有放手。她眼睛牢牢锁住这条新闻,靠在椅子里的身体一直坐到僵硬。
啪!
猛然将手中的报纸揉搓成团,唐言伸手丢进垃圾桶。先是连忆晨重回云深,紧接着御兆锡的资金又注入云深,这一环扣一环,一步接一步,才是御兆锡最终目的吗?
唐言揣测不出御兆锡后面还要怎么样?但她知道,如今连忆晨再度回到云深集团,那就又给了她一个可以靠近御兆锡的机会。
又或者说,这个机会,始终都是御兆锡内心所期不已的。
窗外的阳光灿烂,唐言走到窗前,俯瞰着整座城市,嘴角的笑透着凛冽。她好不容易站在自己想要的位置,距离她的梦想一步步接近,无论是谁都不能再把她拖下去。
哪怕这个人是御兆锡,她也不能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