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娘子如今只觉得自己这已经是命在旦夕了,觉得只要是让云姝明白这事情不是她第一个领头的,或许还能够有一线生机,她扯着傅妈妈不放,“你这天煞的老婆子哟,当初明明是你在那边说了这种话的,说这府上正经主子也就只有老爷和少爷两人,要用心伺候着的也就只有老爷和少爷而已,要我们旁人都是不用理会的。我们可都是听了你的话之后才这样对了夫人和小姐,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这老婆子倒好的,直接一下子倒是撇了个干干净净作死不认的!小姐,你切莫打杀了老奴,是傅妈妈指使的,小姐你网开一面吧!”
云姝也便晓得这事情一旦闹大之后,这受了惩罚的人一定会把最初起了这样心思的人给咬出来,她饶有兴致地看着管事娘子同傅妈妈在那边牵扯个没完没了的模样,嘴角上的笑意不灭,这等狗咬狗的事情对她来说也可算是十分精彩的,她的眼角余光扫了一眼端坐在一旁的柳云轩。只见柳云轩的面色也难得的很,他的眼神之中甚至还有几分意外,大概是没有想到会是自己身边的妈妈闹起来的头吧。
傅妈妈一个劲儿地抵赖着,而管事娘子却还在那边不依不饶,甚至还举出了人证来,直道厨房之中的那些个丫鬟婆子都是听过傅妈妈当初所说的那些个话的。
一时之间这院子里头吵闹的厉害,直到柳云轩再也受不住,暴喝出一声“够了”,这才将那些个声浪给按压了下来。
“哥哥,你看这倒是有趣地的厉害,若是这带头的只是这厨房里头的管事娘子,这打杀了也就打杀了的倒也是没什么的,现在这又牵扯上了哥哥的奶娘,傅妈妈到底是奶大了哥哥的人,就像是这些个奴婢们所说的那样这没有功劳到底也可算是有苦劳的,若是打杀了傅妈妈,只怕哥哥要恨着我,若是打杀了旁人,却单单地放过了傅妈妈,这似乎又是对其余人有些不公平,哥哥,傅妈妈是你的人,这怎么处置你说了算,我相信哥哥也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定然是不会包庇傅妈妈才对。只是这已经有了作乱的人,若是不立下这个规矩只怕往后他们是更加有恃无恐了半点也没有规矩了,还请哥哥定夺吧。”
云姝笑意盈盈地看向柳云轩,她这话说的也是十分有技巧,虽说怎么罚是由着柳云轩,却又逼得他不得不罚。
管事娘子还同了傅妈妈拉拉扯扯的说个不停,而傅妈妈的面色也已经是美欧多少血色了,像是被逮住了可怜虫一般的可怜,她看向柳云轩眼神之中流露出了求饶的神色来。柳云轩对于自己这个奶娘是再清楚不过了,奶娘是真心将他当做自己的儿子来看待的,这么多年下来的确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现在的他面对着云姝踢过来的问题,他这不面对也不是,面对也不是。打杀了傅妈妈这种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但若是不打杀傅妈妈而又由着旁人受了惩处,只怕傅妈妈也无法在这府上立足了。
柳云轩沉默了良久之后,方才像是下定了一个决心一般地道:“傅妈妈杖责二十棍,管事娘子杖责十五棍,两人罚半年的月钱,其余人杖责十棍,罚三个月月钱。”
柳云轩说完这一句话之后像是再也不敢看了傅妈妈的眼神一般,快步离开。而柳意妍看了这样的情况,这一时之间也说不出是好是坏,倒是看了傅妈妈一眼,这眼神之中责备的意思十分明显,似乎是在说着这即便是要下手好歹也是做到滴水不漏一些才好哪里是能够像是现在这样还被人逮住了把柄闹成现在这样还牵连上了云轩。柳意妍也没有打算同傅妈妈求情,当下也跟着柳云轩一同离开,是是在离开的时候还是朝着云姝多看了一眼,这妮子的心思的确不是一个简单的,看来以后还得多在意才是,要不然这往后怎么折在她手上的都是不知道的。
傅妈妈面对柳意妍那责备的眼神她微微退缩了一下,她也没有想到这小丫头真的是打算整顿着府上的事情,原本还以为顶多就是罚两个月钱也就过去了,可她这一开口就是打杀打杀的,这让她也实在是吓了一大跳,如今闹成这般这样她也知道这不处罚多半是要说不过去了,到底还是少爷疼惜了她一把,若是将她交给云姝这丫头来处置,只怕现在的她就已经没有这一条命了,但一想到那二十棍,她的脸色又恢复了那毫无血色的模样,二十棍对于这些年一直都是养尊处优的人来说,这也可算是不小的惩罚了。
“柳管家,行刑吧!”云姝坐在了一旁,看着柳管家道,“既是哥哥下的令,我也就不反驳了。只是我想在这里说一句,这一次我给了哥哥面子,但也希望这是第一次也会成为最后一次,若是还有下一次,不管是奶娘也好还是管事也好,全部都打杀了事。别以为在这府上多年就整日念叨着劳苦功高,柳家也是付了银子给你们的,每个月也发了月钱,你们做的好也是应当的,少了你们外头还有不少的人等着领着你们手上的差事,没了你们也会有旁人。这做的好的人我们也明眼看着,不会少了你们什么的,但若是做的不好,那么不是卖出了柳家就是抬出柳家,且给我好好记着这一句话,记到你们的心里给我刻到你们的骨子上。我们柳家容不下那欺主的货也容不下无能的人!”
柳管家听着云姝那恩威并施的话,他的心中也微微有些发憷,云姝刚刚这话也是在警醒着他,在他这管家的眼皮子底下闹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也的确是他应当警觉了的,若是下一次只怕这要受罚的人之中也会有他一人了。
柳管家挥了挥手,让小厮取了条凳和板子,云姝也不走,就在院子里头看着人行刑,许是因为刚刚云姝才发作过,所以那些个行刑的小厮下手也半点也不敢留情,那一棍子下去是实打实肉贴肉的半点也不含糊,一棍下去就能够听到人在那边哭爹喊娘的,尤其是那领了罚最多的傅妈妈,这一棍子下去之后,那叫得叫一个惨烈,等到二十棍子结束之后,她这臀上那衣服也已经是鲜血斑斑的了,昏在了一旁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云姝看着那些个人被打罚完,一句话也没有说就离开了院子。
柳贤看着那歪在一旁的傅妈妈,看到她这般模样也是有几分于心不忍,他道:“我看那小姐是个心狠的,往后这等幺蛾子事情你也切莫再做了,反倒是让少爷没了脸面,也叫少爷好些为难。”柳贤的心中也记下了今日,看到云姝那般雷厉风行的模样,说处罚的时候半点也不手软,看着人行刑的时候半点眉头也不皱,这样的人必定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若是没有什么错处还能够讨了个好,若是有什么错处,只怕这往后的日子也是有些不大好过的,这进了门之后也是他的主子了,他一贯晓得傅妈妈是个小心眼的,却也没有警醒她一句,这才闹成了今日这般局面。
傅妈妈只觉得自己身上无一不疼,但柳贤的话还是挺得仔细,她巴巴点了头,心道那样夜叉一般人她哪里还是敢再惹,这又不是嫌命太长了,有了这一次之后哪里还敢有第二次。
云姝出了院子之后倒也没有回自己的院落,而是出了门朝着七公主府上而去,她虽说是明日再去拜访,但明日也不知道七公主到底在还是不在,她也觉得有些事情夜长梦多,倒不如今日一并解决了就是。
御史府离公主府的路程也不算太远,所以云姝领了依兰锦瑟两人就出了门,走了这一盏茶的时间便到了那七公主傅府门外,那门外肃着两座石狮,光是看着便觉得有几分巍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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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七十章 六四分
谢瑾婳听到通传说柳云姝求见的时候,她有些困惑,刚刚也在半个时辰之间,春嬷嬷回复说是柳云姝明日会来拜访,但现在突然听到这人来了的时候,倒是有让她多少有些意外。
但谢瑾婳还是点了点头,让人进来。
谢淮隐原本还懒懒散散地靠在一旁的软榻上,之前春嬷嬷回来传话说云姝是要在明日来拜访的时候,又听到说是看完了那章程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波动来,谢淮隐心中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觉得那小丫头面对这样的章程却没有什么反应,第一反应过来便是有些困惑,想着那丫头是不是没有看懂又或者是压根就没有用心看,但现在听到下人来禀告的时候,谢淮隐不知为何竟然尤生一种“追债来了”这样的心态。这种心态莫名地让他觉得有些糟糕,比小的时候被太傅追着背书的时候还要让他觉得难受。
“皇姐……”谢淮隐看向一脸自在的谢瑾婳,她的神情之中依旧是一派淡然,“那小丫头所来何事?”
谢瑾婳刚刚看完手上的一本折子,她看向谢淮隐,这一贯在朝堂之上将那些个老臣们都不放在眼内的晋王如今竟然这神情之中还有几分专注,这倒是一件稀罕的事情。
“她来,自是有她的事情,你若不想见她就自己寻个去处,若是觉得还有几分想要知道的,那你就好生呆着,一会会让你知道她所来是为了什么事情的。”谢瑾婳十分自在地道。
谢淮隐想了一想之后,决定还是留在一旁,毕竟他也还是堂堂的一位王爷,他虽说这章程上写的的确是有几分太过……现实,但也不至于到了这见了人就得跑的地步不是?再说了,他也没做那些个欠了这丫头银钱的事情,不过倒是她如今那爹柳御史那边倒是当初赈灾的时候拿出了不少的银子也拿出了不少的物资来。
云姝进了公主府来,这公主府自是要比柳家还要来得奢华的多,亭台楼阁的,如今已经有了春色,花园里头一片春意盎然,那些个叫得出名的又或者是叫不出名的花开的缤纷得很。
七公主谢瑾婳,那在大庆王朝之中也可算是独一无二的人物存在,这独一无二并非是指她以公主之尊监国一事,而是她这二十七年的生涯,十五岁的女扮男装随军,甚至还立下几处功劳,这最后还是在朝堂之上受封赏的时候才叫元熙帝认了出来,十七岁的时候出嫁,所嫁的是大庆将军白家嫡长子白博南,可偏生在成婚当夜,藩王作乱,白家临危受命,出征的除了有白老将军之外也还有本应该是享受着新婚之喜的白博南。五月后藩王之乱终于平定,而大军班师回朝的时候却是扶回了两副棺木,一副是白将军的,二另外一副却是白博南的。
从此之后谢瑾婳并未再嫁,而是以未亡人的身份抚养起如今的将军白家唯一的男丁——白泽宣,直到她被一纸诏书被定为监国人选,去年边疆外族来犯,是她力排众议,让年仅十九的白泽宣披挂上阵,如今这边疆已经捷报频传,相信不日便将班师回朝了。
听说过这样女子的世纪之后,云姝觉得谢瑾婳必定是一个不同于寻常女子的人,毕竟这寻常女子也实在是做不出来这女扮男装上了战场还立下军功的事情来的。
而依兰和锦瑟则是第一次到公主府上,这神情之中倒是十分紧张,甚至这手也已经紧握成拳,若是细细看来的时候还能够发现是有些微微的颤抖。
公主府中的是书房是重地,寻常人自是进不得,这领路的奴仆让依兰和锦瑟在外后候着,这才让云姝同他一同进了书房。
“殿下,柳小姐到了。”奴仆弯身唤了一声。
“让她进来吧!”书房里头传出了一声颇有几分威仪的声音,只是平平的一句话,云姝却是觉得这屋子里头的人定是一个不怎么好糊弄的人,毕竟这里面如今所在的可是大庆朝最大决策人。
奴仆诺了一声,用眼角示意云姝进去,而她则是保持着弯着腰退了好几步,这才离开了。
云姝敛了敛心神,确定自己现在所有的也不过就是微微一点点紧张之后,这才走进了门,等到进了门之后,云姝这看到这公主府的书房若说像是一个书房倒不如说是像是一个议事房,而在那高座上摆着一张书案,而那书案之后正是端坐着一身华服的公主,那头饰倒是没有云姝所想象之中的那般奢华,只是斜斜地簪了一根碧玉簪子,看着极是清淡。
云姝进了门之后这才看到在这书房之中还有晋王谢淮隐的存在,他正坐在下手的一处位子上,那姿态十分的清闲,慵慵懒懒的,那姿态十足就像是一只吃饱正要入睡的猫一般,如今正斜着眼睛打量着她。
云姝走进了门之后便是朝着那正上方的公主福了一福:“臣女柳云姝见过公主殿下,见过晋王殿下,公主殿下金安,晋王殿下金安。”
谢瑾婳打从云姝进了门之后便是一直都在关注着她,看着她进了门来,这细细看了之后这才觉得这孩子也委实太小了一些,那脸上还稚嫩的很呢,很难想象得出近来雍都之中所发生的那些个事情都是同她有关的。她用眼角扫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谢淮隐,那眼中的意思十分的明确就是在问——你确定就是这个孩子?
谢淮隐看到自家皇姐朝着自己投过来那十分好奇的眼神,他知道自家皇姐心中在困惑什么,而事实上他每次看到云姝的时候也觉得有几分的疑惑,明明是这样的小,但却是有那样的能力,想想他在她这般这个年纪的时候是在做些什么,谢淮隐想到那个时候的自己再同现在云姝这般一对比多少还有几分汗颜。
“起吧。”谢瑾婳点了点头,虽说是看着年岁小了一点,但到底却还是一个十分知礼的孩子。
“谢公主殿下。”云姝道了一声,方才站直了身体。
“你不是同春嬷嬷说你明日会来拜访,怎的今日就来了?”谢瑾婳看着云姝,只见她微微低垂着眉眼,那模样看上去就像是旁的那些个贵女一般的乖顺,对于她而言,这样的贵女早就已经见得多了,而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雍都之中那些个达官贵人的子嗣尤其是女子多数在自己的面前就是这样乖顺的模样,而光是看着这般的模样便是叫她觉得有几分的无趣。如今看着云姝这般模样,她的心中也便是生出了一种到底还是差不多的感觉,原本心中还有几分觉得不同,现在也渐渐地变得觉得没什么稀罕了。
云姝听着谢瑾婳的话,她这才抬起了头来看向谢瑾婳,那目光不偏不倚,直接对上了谢瑾婳的眼睛,并没有因为如今自己所面对的人是大庆朝最尊贵的人而显得有些畏缩,“臣女原本是打算明日来的,但后来又是怕公主殿下等得心急,所以今日就来了。”
谢瑾婳见云姝那样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额时候,原本那觉得她有些无趣的念头一下子消退了,转而是浓浓的兴味,眼前这个小丫头是个有趣的人!
心中虽是这样想着,但谢瑾婳的面色上却是半点也没有展现出来,那神情依旧是淡淡的,她道:“柳小姐这话说的委实是奇怪,本宫有哪里可心急的,只怕这心急的是柳小姐吧?”
云姝听到谢瑾婳这么说的时候,她也不过就是微微露齿一笑,半点也不在意,也没有续着谢瑾婳往下说,她转而是转开了话题道:“公主让春嬷嬷送来的章程,臣女已经仔细看过了,也不怕说一句叫公主恼怒的话,那样的条件,臣女实在是没有办法答应下来。”
谢瑾婳看着云姝,那上头的章程她也是看过的,的确是有些过,但——“柳小姐,你将方子提供出来,得利两成,这样的条件并不算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