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一百二十五·合谋</h1>
陈老太太的精神日益消沉,虽然陈老太爷之前把话说的重了以后又安慰了她两句,可是那种叫她如芒在背的感觉却时时刻刻困扰着她,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听见陈老太爷数落她:“你这么多年,还是学不会如何当好一个当家主母。”
陈老太太委实觉得委屈,她从知事开始,就学着当家理事,就开始学当家主母要会的东西,她也一直自认为学的不错,这么多年没有可被人指责的地方。可是跟陈阁老一起这么多年,她尚且不知道从来都对她信任有加从来不说一句重话的丈夫居然其实是这样看她的,在他心里,她从来就不曾是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
她曾经还为丈夫从来不管妾侍的生死而自豪,还对丈夫不在意三房究竟是不是在偏远小县当个不入流的小官而沾沾自喜,可是到头来,她发现这些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现如今她就为这些行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到了这个地步,她即使想推卸责任说自己根本无心冷待三房都不成,三房跟她实在闹的太难看了。她自己隐约也知道,的确是她数十年如一日冷待三房,才招致三房这样深的怨忿。
梁嬷嬷把窗子推开一点儿,窗外凉风习习,给闷热的船舱里带来扑面的风,她恭敬的走到陈老太太跟前安慰她:“您也别太过担忧了......您跟老太爷毕竟这样多年的情分,老太爷也只是被气的狠了,等再过些日子,他气消了,事儿也就消了。”
陈老太爷既然说了叫姑祖母来代为执掌内宅,就没有更改的道理,陈老太太对陈阁老的性子再清楚不过,闻言也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恰好花枝伸头进来冲梁嬷嬷使了个眼色,梁嬷嬷叹口气出门去,再回来的时候脸上表情就有些复杂,弯腰轻声在陈老太太耳边道:“老太太,咱们的船停在码头,有个和尚托了船工递话进来,说是已经等了咱们整整四五天了,专程想要求见您。”
陈老太太讶异不已,迟疑了片刻重复问了一声:“一个和尚?是哪里来的和尚?”
他们要去金陵,船停在半道的码头,陈老太爷已经被地方官员请去喝酒吃茶了,怎么还无端又跑来一个要求见自己的和尚?陈老太太万分不解,亦不敢擅作主张。
梁嬷嬷点点头,将声音放的更低:“是皇觉寺的元觉大师,他说想求见老太爷。”
陈老太太心里就咯噔一跳,皇觉寺的元觉大师,他好端端的想求见陈阁老?陈老太太沉思片刻,终究还是点头:“那就将人先请上来,等老太爷回来了,再去禀报老太爷,问问老太爷的意思。”当初跟皇觉寺合谋动宋楚宜不得的事情过后,陈老太爷也说过可以连同连同皇觉寺的力量,既然当初陈老太爷这样说过,陈老太太又毕竟跟皇觉寺有过交集,就并没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