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言征看恭王心动,就道:“这三处一乱,何愁天下乱不起来?”
恭王就问:“不是说内外皆乱,外乱我知道了,内乱从何而起?”
邹言征整容垂目:“内乱,自东宫始。”
恭王更加精神,连日来被追杀的疲惫,设计陷害镇南王的绞尽脑汁,失败后的郁闷一扫而空:“怎么自东宫始,愿闻其详。”
令长史看着恭王,眼里闪现难以言喻的失望。
他是个野心家没错,是恭王的死忠没错,支持恭王也没错,想恭王造反保全自身,自己跟着飞黄腾达有从龙之功更是没错,可是他绝不希望以这样的方式。
他这样想着,左袖空空荡荡的地方似乎疼了起来,他捂着早已失去的空空的左臂,叹了口气,觉得心口处隐隐犯疼,逐渐疼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邹言征还没开口说话,外头忽然传来消息说是吴千离求见,吴千离是恭王的心腹,被他派去跟吴峰一起搜寻镇南王的,想必是有了消息。
恭王不得不遗憾的停了这番关于未来的无限美好的畅想,温言对邹言征道:“言征稍微等我一等。”
令长史却不肯顺着恭王的意思留在书房待客,他亦步亦趋的跟着恭王出门,看着恭王眉飞色舞仿佛年轻了几岁的样子不由皱眉:“王爷果真打算做这卖国求荣的事吗?!”
令长史终究有些文人风骨,恭王造反,他是建章帝的亲子,顶多算是内部夺嫡,夺嫡之事古来有之,兄弟残杀父子反目之事比比皆是,他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可是勾结外患引狼入室的做法却绝不是他这等人可以接受的,他见恭王皱起眉头停下来,也不曾有眼色的停住不说,反而越发慷慨激昂:“王爷,这如何使得?您若是真的敢这么做,他日就算夺得了大位,您也是......”
恭王猛地回头看他:“是什么?!”
表情如同要吃人一样的凶恶,这些天的担惊受怕,在京城的屈辱,少年青梅竹马卢太子妃的绝情,父母的狠心还有逃亡路上的生死攸关,早已把他逼得没有退路。
他跟东宫,甚而跟自己父亲,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令长史知道他不愿意听,可仍旧尽职尽责的劝告他:“殿下当为长远打算,您要是听了锦乡侯所言做下此等不可挽回的千古错事,恐怕要遗臭万年啊!”
史笔如刀,何况鞑靼和倭寇哪里就那么好说话,白白给你当枪使,日后如何收场还是两说。令长史固然想恭王夺嫡成功登上大位,可他之前连造反都不想,何况是如今韩正清所说,跟外族勾结!
“不必再说了!”恭王一字也听不进去,回头近乎冷漠的瞧他一眼,再看看他空荡荡的左臂:“你跟着我劳苦功高,以后享清福就是。”
令长史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意气风发扬长而去,竟头一次觉得自己跟错了人,大风吹过,他打了个寒噤,这才意识到自己背后已经汗湿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