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是三段监控视频。
第一段,在一处写字楼门口的停车场,叶倾心在路上走着,一辆白色轿车冲撞过去,幸好有人拉了叶倾心一把,才避开了轿车的撞击。
第二段,民政局的停车场,一辆与第一段监控视频里一样的白色轿车停进车位,下来一位头上裹着深色纱巾的女人。
第三段,楼梯上,那头上裹着纱巾的女人一把将叶倾心推下楼。
视频放完,余威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盛老夫人也没想到余清幽在民政局之事之前,还下过手。
叶倾心也没想到。
那天在写字楼下险些被撞,竟不是意外。
“这又能说明什么。”余威神色很快恢复如常。
景博渊端起服务员送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没说话。
那位跟他一道过来的西装男人道:“余先生您好,我叫陈霆,是景太太的案件代理人,余小姐在民政局故意推景太太下楼,致使景太太流产,实属故意伤人,但据第一段监控录像看,余小姐开车撞向景太太,涉嫌蓄意杀人……”
陈霆后面说了什么,盛老夫人已经听不进去,她满脑子都是那句‘蓄意杀人’。
故意伤人和蓄意杀人,孰轻孰重,字面上就能看得出来。
“不可能!”盛老夫人忽然出声打断陈霆的滔滔不绝,“我家清幽只不过是恣意妄为了一些,她怎么会蓄意杀人?你不要在这里信口雌黄。”
陈霆看向情绪激动的盛老夫人,不紧不慢道:“余小姐已经亲口承认于8月24日晚7点10分左右在商务区南淮路盈坤世纪大楼底下停车场故意开车撞向景太太,有录音为证。”
原告律师在开庭前可以见被告自行取证,陈霆在京城业内十分有名气,多年来稳坐律政界第一把交椅,手下从无败绩,那张嘴死人都能给说活,一字一句都能给对手挖坑,对付余清幽那种没什么脑子的千金小姐,分分钟把她引到坑里埋起来。
盛老夫人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本来,景家那边有景彦的关系,又有京城第一律师坐镇,余清幽的案子就没什么胜算,现在忽地又从故意伤人罪变成蓄意杀人罪,余清幽这次是真的完了。
这个社会,不管什么人,一旦背上‘蓄意杀人’的罪名,这辈子都别想洗掉这个耻辱。
盛老夫人悲痛万状,扑过去紧紧抓着景博渊的胳膊,“阿渊,你小时候奶奶就疼你,你不能这么做,否则清幽这辈子就完了……”
盛老夫人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小儿子一家车祸落江的那个雨夜。
那种疼痛与绝望,淋漓再现。
盛家这一脉,只剩余更新和余清幽两个,失去任何一个,都犹如有人拿刀要她的命。
“阿渊,求你了,奶奶给你跪下行不行?只求你饶了清幽这一回,我保证等她出来就给她送到国外去,离你们远远的行不行?”
盛老夫人说着真要下跪。
叶倾心和罗封忙起身拦住她。
叶倾心心里莫名有些难过,这样的亲情她从小就渴望着,却始终没能得到,反倒是余清幽那样的人,什么都有。
都说老天是公平的,其实老天最是偏心。
景博渊端坐在位置上,双腿交叠,气定神闲地喝着茶,对眼前的一幕视若无睹,眉眼淡然疏离,瞧着十分冷漠无情。
叶倾心无法开口为余清幽说好话,只得低声安慰那个悲痛欲绝的八旬老人,“盛奶奶您别这样,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余威看着眼前这个咄咄逼人的小辈。
“你当真是好本事,把那么大岁数的老人家逼得向你下跪。”
“余叔叔要是看不惯,可以代替。”景博渊放下茶杯,双手在大腿上交握,泰然自若,说完又笑了下,道:“开个玩笑,余叔叔应该不会跟晚辈计较。”
余威气结。
想他掌管盛氏企业有二十几年,看惯商场尔虞我诈,也早就练就一身泰然处事的气度,再大的怒气也能压得住,可偏偏在景博渊这个小辈面前,他那点泰然,好像小儿科一般,轻易就被这个小辈三言两语挑破。
压了压胸口横冲直撞的怒火,余威沉声道:“准备这么充分,你想要什么,就直说。”
余威可不会以为景博渊带了律师、视频过来,只是为了通知他余清幽罪名更大了。
景博渊没说什么,只看了陈霆一眼。
陈霆立刻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协议递到余威面前,“余先生手里持有盛氏企业百分之四十七的股份,只要余先生同意将这些股份转让出来,景先生将放弃追究余小姐的刑事责任。”
叶倾心一怔。
盛老夫人和余威也是一怔。
叶倾心看向景博渊,目光带着几分不理解和不敢相信。
盛老夫人却是两眼亮起希望。
她已经八十三岁,财富地位于她而言,不过是些身外之物,而孩子却是比她性命还重要。
如果说一开始让余威让出所有股份,盛老夫人还会踌躇一下,现在是考虑都不考虑了。
余清幽蓄意杀人的证据基本确凿,一旦庭审之后定了罪,余清幽就不是吃两三年牢饭这么简单了,十几二十年都有可能。
一个好好的大姑娘,因蓄意杀人在牢里待十几二十年,这辈子就彻底毁了。
“好好好,我同意,余威,快签字,股份没了就没了,把清幽救出来要紧。”
盛老夫人热切地看向余威。
余威一言不发,只盯着景博渊的脸瞧。
景博渊淡淡回视,四目相接,暗暗较量。
包厢里的气氛有些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