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一个小贩倒还有点见识,这话说的不是没有理呢。”
“当然。”小贩得意道:“我走街串巷的什么事没见过,什么话没听过,这姓陈的疯子没染上赌瘾前也是响当当的一条汉子,木匠活做的真不赖,我家里现在的桌子还是他给打的呢。”
“可惜了。”听了这话的百姓无不摇头惋惜。
乾清宫前,朱慈炯气的浑身发颤,解学龙今天也是拼了,死也不让他踏足天牢,一个六十岁的老人,脱了官帽跪在哪里不住磕头,饶是朱慈炯心性坚毅此刻难免也有点心有不忍,何况解学龙为人正直,南京城破之时更是选择投江自尽,和怕死不惜投身满清的钱谦益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这样的大臣在明末可真是不算多见啊。
朱慈炯的困境石传风可都看在眼里,不得不感叹大明的天子果然如史书所载的那般很难肆意妄为,于是轻轻一咳,身体微微欠了欠道:“陛下,此时不如就交给老道自己去办便是。”
朱慈炯很清楚,他如果今天非去天牢,就等于是要逼死解学龙,保不齐还要被十三道御史言官喷个半身不遂,想想都觉得得不偿失,如今石传风开口,等于是给他找了台阶,朱慈炯岂有不就坡下驴的道理。
“也罢,即如此朕不去便是。”朱慈炯故作无奈道:“解大人、韩公公你二人随国师去一趟,一切听从国师安排,朕就在这宫里静候国师佳音。”
“奴婢遵旨。”韩赞周应道,这半天时间发生的事情转变的太快,就连他这个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早已是处变不惊的人物一时半会都有点接受不了,两个时辰前还是一个浑身散发恶臭的乞丐,他如果想让其死,只怕不必捏死一只蚂蚁来的麻烦,可短短两个时辰多点,乞丐成了国师,荣宠之深比起为天子鞍前马后劳心劳力的他来说只高不低,这还有没有天理!这家伙到底给天子灌了什么迷魂汤,韩赞周决定要好好巴结巴结,非得把这一招学到手不可。
“臣遵旨。”解学龙差点没哭出声来,五位阁老一直都说少年天子刚愎自用独断专行,时日久了怕不又是一个‘正德’,如今看来天子并非听不进去忠言嘛。
“皇帝要是能听进谏言就怪了。”应天府衙后宅,钱谦益气哼哼的说道:“依钱某来看,要分什么事,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天子说不定还会听听谏言给大臣们留点面子,可一旦下定决心要去办成的事,天子向来都是独断专行,根本不容大臣有半点商量的余地,比如盐法新政,为了摒除不同意见,天子便派韩赞周那老货四处搜罗盐政官员的罪证,最后一次便灭门数十户,试想当朝为官谁还没点错处,以后天子只要决断有人反驳,就玩这一手,谁又能逃过大劫?覆灭四镇更是连朝臣都全都蒙在鼓里,一旦发动就是雷霆万钧之势,玄武门外两万多颗血淋淋的人头,万民祠前高杰的镇魂跪像,与其说是天子为了震慑不法,倒不如说是他想要灭了一切胆敢反抗他决断之人,在如今天子朝中做官大为不易啊。”
一边的柳如是闻言轻笑道:“天子登基至今尚不足五个月,种种改革措施,妾身是妇道人家不懂也不便多言,可免除百姓的各项杂税,甚至还免了徭役,这确是亘古未有的善举啊,天子爱民如子的名声可是传遍了天下,说起来妾身那赛妹妹运气可真是不错,若不是你们阻拦,说不得现在也是一宫主位了呢。”
钱谦益哼道:“不是一宫主位又如何?如今后宫天子临幸的可就只有你这姐妹兰嫔一人,依我看来,兰嫔升妃乃早晚之事,天子初登皇位给了王铎一个面子,下次可就没这个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