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人同建奴是打过交道的,如果我们这一仗以摧枯拉朽之势在短时间内解决了建州的问题。草原上的那些不成气候的部落怎么会找我们的麻烦?”柳香问道。
“在我们体现出强势的时候,草原上的那些人当然没有哪个会像唐汉初年的匈奴突厥那样同我们过不去。可是那些部落中中的游牧民们零散的威胁呢?是要我们把边墙修满整个兴安岭,还是把数量本来就不算太充裕的公安军队伍分出三分之一来在这地广人稀的辽地?我们不显示出以往所有的朝代都不能做到的事情乃至都不具有的强势,就需要花费不小的代价来把辽地真正的纳为中原新的疆域。甚至不仅仅是草原,朝鲜半岛也要恢复我们的旧疆,这是要告诫周边的不少国家:中原的天变了,以前的不征之国并不再是不征之国。以前的老大帝国不在是只求面子的老大帝国。”张海前世今生都并不是庸俗的民族主义者,也不认为中国在近代的落后同元清之类的少数民族王朝入主中原有关。即便是今后的蒙古人夺取了华夏的江山,那同中原王朝面对“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的情况也不会有多少不同。在这个时代越久,就越意识到传统社会根深蒂固的落后而不是后世有些人吹捧的那些。不过,能不能将汉地周边少数民族的威胁和麻烦彻底清除,确实在很大程度上可能影响到中国在面临近代变局时可能的疆域。
经历过不少危险的张海已经并不像少年时对自己的前景那样的自信了,如果自己在今后的和平年代里出现意外,依然没有绝对的把握可以保证中华之崛起的历史走向是不可动摇的。至少至今天为止,整个新军组织的高效与凝聚力,乃至兵工系统内良好的管理乃至工匠的地位并不是出自一种普遍的共识,而是来自于自己无数发明创造,自身武力,预言神话带来的威信,乃至自幼以来的布局和宣教而已。
不过关于自己今后可能的意外,乃至队伍以后可能面临的种种风险的忧虑张海却并没有讲出来,哪怕是对柳香也没有再说什么。
时间快到午夜时分的时候,经历了长途征战的不少骨干才完成了战斗结束后临时的休息。不少连队开始在城头下的火光辉映下低声的进行着白天战斗里的种种作战经验交流,尤其是同那些战斗力并不逊色队伍多少的满州精锐的经验交流。不过在主力部队中却没有多少人想到远方的家人,从张海的弟子到基层的战士们,不少的人已经把队伍当成了自己真正的家。家庭在传统社会中的最大意义在于对社会保障的替代,在近现代社会中则只剩下了情感与财产寄托的职能,而这些在新式的队伍当中却都是并不缺乏的。
“队伍上在今后真的要禁止纳妾么?”一位入伍不久却在作战中升为班长的第二旅战士向连长问道。
“这是无庸质疑的,你没看见就是圣上至今也没有其他的女人?一夫一妻,禁止纳妾是队伍上的规矩。身为圣上弟子的营长就教导过我们:世上的男人与女人数量本就差不多,你多占有一个配偶,就会其他的一个人失去终生的伴侣。而那个失去终生伴侣的人不大可能是油嘴滑舌的奸邪之辈,更可能的是低层朴实的百姓。我们如果失去了正义的理想而只为自身的利益,那终将也有一天会变的同敌人一样不堪一击。”第二旅的一位连长说道。新军主力部队里并没有足够的人才资源搞什么双长制,主力连一级的军事主官是仅次于学塾弟子的最重要的从士兵中选拔出来并受过一定教育的军官,除了军事指挥,政治工作也是必备技能。
这些话虽然可以对新兵们这样讲,其实不少弟子乃至其他中高层的新军军官阶层中却早已对此有所看法。这使得又重新听到这种传闻的张海有必要对弟子们重新阐述以下这个问题。
“要记住:我们打天下不是为了封妻荫子,而是为了革新世界的理想。我不希望有人没有牺牲在战场上,而是像当年明朝那些不少的开国功臣一样牺牲于自己的贪念乃至小人的怂恿当中。必要的个人利益乃至需求,我们当然会有,然而谁要把这当为最主要的需求,迷失了自己,那就要当心我们的王朝会不会像我们的敌人所宣称的那样如当年的秦朝或前新朝一样不过十几年的阳寿了。”虽然张海不知道大战之前这样的话是否恰当,当还是这样告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