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金銮殿行刺案’,算上去,上万颗人头啊,这种杀法,太祖太宗年间都不多见!”
“那必须得阻止!我朝向来宽仁,岂能如此屠戮!”
“钱先生,还请为我们说话啊!”
“是啊钱先生,此乃大义,不能辞!”
钱谦益在天启年间就才名远播,被称为‘东林魁首’,纵然天启年间被罢,崇祯朝一直被排斥在朝廷之外,但声名却一直没有下去。
尤其是随着那些大佬的不断凋零殆尽,他慢慢显得尤为突兀。这一次进京,他的入阁的呼声最高。
钱谦益听着这些后辈的讨论,也是心惊,面上却很是坦然的微笑,道:“确实义不容辞,待会儿,钱某就去拜会三法司,晚上也会前往周府,求见征西伯。”
众人都知道钱谦益与周正之父周清荔曾是詹事府的同僚,关系很近,纷纷拍马屁,阿谀奉承不绝。
钱谦益极其享受这种氛围,微笑的接着。心里琢磨着,晚上怎么与周正好好‘说说’。
而此刻,张博,张采,也就是江南极负盛名的‘二张’,正在参观九江阁。
陪着他们的,是九江阁的一个主事,景湖先生,韩铖的一个记名弟子,叫做靳阳。
张博刚刚满三十岁,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他脸角清朗,笑容和煦,看着九江阁的布置,尤其是那一排排巨大的书柜,感慨的道:“我在苏州的九江阁,曾经有大半年在那里,看书,抄书,如痴如醉,不想京城的更大,书也更多。”
靳阳微笑,没有说话。
张采有些老成,不像三十岁,更像四十,身形瘦弱,他看着这里的阅读室,仰着头,惊叹的道:“之前就听闻征西伯早年就有‘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大志,亲眼所见,也算是看到征西伯的昔年英姿了……”
对于克复京城,挽救大明于亡国之际大功臣的周正,二张还是极为钦佩的。
周正素来注重养望,这也算是回报了。
靳阳听到他们提到周正,这才微笑着道:“征西伯年轻的时候,被朝廷排挤,郁郁不得志,曾经想在这里苦读、不仕,却被朝廷赶鸭子上架,东奔西走了十多年,蹉跎岁月。征西伯曾经说过,他不是你们的榜样,莫要学他……”
周正的仕途,在很多人看来是极其不顺,坎坷的。
天启年间第一次入朝,在朝堂上的一番话,被东林,阉党所抵,排除在朝堂之外,甚至派去沈阳送死,后来就被赶出京城,十多年来,周正几乎一直在京城之外,在京城的日子,屈指可数。
二张也是好不容易考中进士,却还没有入仕的人,心里很是戚戚焉的同感,对视一眼,张博道:“不才这次来,是拜访景湖先生的,不知先生可在?”
靳阳神色微动,摇了摇头,道:“先生近来偶感风寒,不曾来阁里。”
张博,张采不知道,韩铖尽管远离朝局,却也没有完全撇开,那些达官贵人,勋贵公卿,宗室,不少人曾拜访过他。
这一次这些人中不少落难,又知道周正是韩铖的半个弟子,求上门的不知道多少,韩铖一早就躲到城外了。
二张看着靳阳,稍稍沉默,而后道:“我们想要拜会征西伯,不知靳兄可有办法?”
来九江阁的,谁不是冲着周正去的?
靳阳早就心知肚明,脸上还是万年不动的职业微笑,道:“闯贼未灭,西北未定,征西伯无力顾及其他,二位若是想要入仕,不如去拜访元辅。”
张博张采看着靳阳的表情,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的皱眉。
二张的复社与周延儒的关系极其复杂,周延儒确实是他们推出来,二次入阁的,原本手里也握有辖制周延儒的把柄,但现在情势大变,崇祯殉国,小皇帝年幼,他们就算拿出东西,能否逼迫周延儒就范还是两可之间。
张博思忖一阵,道:“我们若是投拜帖,征西伯是否会见我二人?”
周正以及周家向来有些‘孤僻’,对于‘交友’极其慎重,能敲开周家大门的,并不多,即便是张博的复社在江南风生水起,震动朝野,也未必有资格进入周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