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局长用枪顶着她的脑袋,“你有什么,交出来,不然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杨金华似乎一点也不害怕,她看着周局长笑着说,“我死了,那些证据就会面世,我活着,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将那些东西拿出来,毕竟,我也怕引火烧身,现在,我需要你为我做两件事,第一,通知我舅舅来看我,第二,我要去见见沈昌贵,你只要做好这两件事,其他的,我不会连累你。”
周局长斟酌了很久,果然杨金华抓住了他的七寸,他这一生,最怕的就是跟丁沐泽反目,杨金华既然能提出他跟丁沐泽之间的事,想必她是了解内情的,所以,他只有听从杨金华的要求满足她。
钱坤在深夜时分来见了杨金华,他给了把手的警员很多钱,那警员高兴坏了,对他们的监管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就连搜钱坤身的时候,也是一带而过的。
钱坤将火折子藏在了食盒的米饭下面,而毒药藏在了自己的长指甲里,在他将食盒递给杨金华的时候,他指甲里的毒药便传递到了杨金华的长指甲里。
杨金华自己吃饱了,把火折子收好,把钱坤带来的另一份饭菜拿去给沈昌贵。
周局长都同意杨金华见沈昌贵了,拿了好处的警员就更加放松了。
沈昌贵本来就已经很饿了,看到杨金华给自己送好吃的,还以为杨金华是念及夫妻旧情。
直到这一刻,沈昌贵开始有点后悔了,也有点醒悟了。
黄莺在哪呢?恐怕早就把他给忘了吧?
他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吃饭。
杨金华一直坐在他旁边没有出声,看着他大口大口把饭菜吃完了,她才微笑着开口。
“沈昌贵,我杨金华自觉确实不是什么好女人,但是你凭良心说,在柳凝梅住进我们家之前,我有没有做过一点对不起你的事?”
沈昌贵此刻也明白了,一切都是柳凝梅的阴谋,他们整个沈家都掉进了柳凝梅的陷阱中,因此他更加懊悔。
他目光浑浊地抬头看向杨金华,生平第一次带着愧疚的神情,低沉着声音说,“没错,以前,你确实一心为了这个家。”
像是因为得到了沈昌贵的肯定,杨金华内心的委屈在一瞬间转化成不甘的泪水,汹涌地流了下来。
“沈昌贵,那我问你,第一次,你为了讨好柳凝梅,狠狠打我耳光,狠狠抽我鞭子,打得我遍体鳞伤,你还不给我找医生,让我自己扛着,你说,那个时候,你的心是怎么想的,我就是好奇,我不甘心,我为之付出半生的男人,在你眼中,我到底算什么?”
她提到这些事,沈昌贵内心的愧疚更甚,可他无言以对,只能低着头,因为一切皆因他被柳凝梅骗了,一切皆因他相信柳凝梅有一百万英镑,一切皆因他财迷心窍,才会这样对自己的妻子。
可想到杨金华做得那些事,他又觉得好像一切事端都是她引起的。
他眨了眨眼睛,不甘委屈地说,“我觉得你也不能全怪我,钱这东西谁都喜欢,我一时被柳凝梅骗了也情有可原,但是,如果不是你当年非要鼓动我陷害老柳,柳凝梅就不会到沈家来寻仇,如果不是你毒死宋含春又毒死柳凝雪,柳凝梅和宋含钰就不会对我们沈家赶尽杀绝,不会连累妍希枉送性命,不会连累明辉身中剧毒……金华,醒悟吧,我知道你对我好,对这个家好,可是,你太毒了,你早晚会将我和孩子全都害死的,所以……”。
杨金华原本委屈的脸一点点冷白下去,之前那带着纠结情绪的声音此刻近乎淬了冰,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自首,我应该去死……你还有活下来的希望?”
沈昌贵立刻一脸真诚地道,“金华,你心里很清楚,你犯的罪跟我犯的罪是不一样的,这一点柳凝梅心里也清楚,就算我把所有罪全部承担下来,你也是难逃死罪,但是如果你把罪一人承担起来,我却还有一线生的希望,柳凝梅也说了,只要我供出事实,她也会向法官为我求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杨金华突然疯狂地大笑了起来,笑得如痴如狂,笑得眼泪顺流而下……
沈昌贵被她笑得直发毛,“金华……你笑什么?疯了吗?”
笑够了,杨金华深深吸了口气,像是给自己疲累的身子增加一点力气,然后不缓不急地起了唇。
“我终于知道我杨金华这辈子最大的失败在哪里了……”
沈昌贵不耐烦地看着杨金华,预感她也说不出什么好话,跑不了都是一些贬低他的话。
果然……
杨金华接着说,“我最大的失败,是我千挑万选,选了一个蠢钝如猪的丈夫,才会导致我一生功败垂成,还害了我的儿女。”
这话沈昌贵一听就不高兴了,抻着脖子反驳,“我怎么蠢钝如猪了,明明是我眼瞎,娶了一个蛇蝎女人,才会让我的人生一败涂地,如今老了老了还要遭受牢狱之灾。”
“呵呵呵!谁说是牢狱之灾,应该说是血光之灾才对啊,哈哈哈哈!”
说完这番话,杨金华便起身朝着牢房外走去。
如果说,她在给他下毒的时候,至少还有那么一点点纠结,此刻,便一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唯一剩下的就是希望他立刻去死,最好是七窍流血暴毙、痛苦而亡。
看着杨金华无情离去,沈昌贵心中也还是含着几分怨念,他始终觉得,要不是娶了这个女人,他的人生一定不会这样。
大难来临,这对夫妻俩没有荣辱与共,而是互相埋怨,甚至憎恨,这其中的恩怨对错,又有谁能分辨清楚呢?正所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家庭不是讲理的地方,而是讲爱的地方,有爱的家庭,天塌下来也能同舟共济,无爱的家庭,遇到一点灾难就会分崩离析。
就在沈昌贵心里不满,嘴里嘀咕的时候,突然腹部一阵绞痛,下一秒他感觉到整个身体开始发麻,渐渐失去知觉,同时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热流朝着自己的七窍汹涌而至……
他伸手摸了一把鼻子下的鲜血,惊恐的神色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眼睛就被一片血色蒙住,接着是耳朵……
直到这一刻了,沈昌贵才明白,杨金华给他送来的不是供他饱足的饭菜,而是送他归西的……夺命餐。
他心里恨极了这个跟自己过了几十年的女人,可他再也没有机会恨,因为他确实按着杨金华所期盼的那样,七窍流血,痛苦地暴毙而亡了……
杨金华的舅舅一直没有走,而是又买了好酒好菜跟把手的警员聊天喝酒,直到深夜时分,把手的警员因为喝了带迷药的酒而昏迷不醒,杨金华便点燃了监狱里的草铺。
为了神不知鬼不觉,他们不但把昏迷的警员烧死了,还把提前找来的,跟杨金华身材差不多的女尸体扔进了火里。
所谓一切的“真相”,就这样造成了。
而这事件的知情人除了死去的警员,就是周局长,杨金华算准了周局长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周局长不透露,别人休想查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