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会儿霍北卿正夹着尾巴做人了,马维铮的面子还是会给一些的,”虽然心里不信,但薛琰还是附和着韩靖把话说的笃定,“所以你千万别乱,小心给人帮倒忙!”
“我知道了,我一定听你们的话!”娄可怡心定了,也不抖了,她不好意思的擦了擦脸上的泪,“瞧我,还成天跟你说我怎么怎么支持书弘呢,结果就是一包糠,啥事没有呢,我就慌了。”
哄好了娄可怡,薛琰又把话题扯到她二哥的铺子上,算是彻底转移了她的注意力,等韩靖把娄可怡送回家回来,看到一直坐在外院等着他的薛琰,“大小姐是担心外头的事?”
薛琰点点头,“你打听消息的时候尽量隐密些吧,我看这阵风应该挺紧的,不然霍北卿也不会亲自出马。”
如果她记得没错,东北最终也是要改旗易帜跟国民政府走到一起的,这会儿因为张本愚的事,连带着霍家老底儿都被民众揭出来骂了,也是因为张本愚,等于东北军在鲁省给卫鹏刨了个大坑,不合作还无所谓,这真要坐上同一条船,只怕霍家得拿出些真本事来,薛琰猜着霍北卿亲自出马抓革命党,未必不是向国民政府跟卫鹏表忠心,递橄榄枝。
想到这些,薛琰不由叹了口气,比起霍北卿这个识时务的“少帅”,马维铮这个跟卫鹏顶着干的少帅,显然不会得国民政府的喜欢,“齐州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战。”
韩靖也跟着叹了口气,“东洋开过来的一个师的兵力,只是当地驻军的军/火库被他们炸了,”这等于是折了第一军跟他们西北援军的翅膀。
“我听老家的兄弟传来的信,说是大帅要进京呢,还有,齐州那边也准备把姬忠良给调过来,大小姐可能没听说过他,那可是个硬骨头能打的,”为了安薛琰的心,韩靖这些天到处打听齐州的消息。
她当然听说过姬忠良了,他到齐州去,马维铮身上的担子就能轻许多,薛琰心里微松,忍不住跟韩靖开玩笑,“你的意思是,你们司令不行,得换上硬骨头将军才成?”
“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韩靖一时没反应过来,“我们司令哪儿会不行?但多个人多个力不是?再说了,司令跟孙师长在夏口打了那么久,连气都没喘一口,就又去齐州了,铁人也熬不住啊!”
“嗤,我逗你呢,我巴不得能换将呢,你们司令那身体,根本没恢复呢,这一熬又是一个月,再这么下去,东洋鬼子没打进来,他先倒下了,”
薛琰喉间微哽,忙将头转到一边,“这年头儿啊,靠得住的人太少了。”
拜前世那些小说电视甚至讲坛所赐,“薛博士”对东北一系还是颇为了解的,“那个霍成贤,据说在国民政府初期,就经常性的接受东洋的贿赂,给东洋人提供华夏国内的各种情况跟数据,”
想想真是可笑,一个堂堂三省司令都在卖国,百姓还能指望谁?
“啥?这怎么可能?”韩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小姐,你怎么知道的?”
是啊,这会儿说出来,真的没有几个人相信的,偏这些内容是东洋战犯的供状里的内容,“你们不知道,不代表我不知道啊!想想吧,家里一起打仗的兄弟,却向仇人卖情报。”
“这,那可咋办啊?要不,我去趟奉天,宰了他?”韩靖扣着腰里的枪,通敌卖国是军人最不能容忍的作为。
“不用了,我夜观天象,”薛琰指了指满天繁星,“那老贼活不久了!”
“等司令回来了,我就跟他请个假,去奉天崩了他,”自己兄弟们拿命跟东洋人拼,这儿居然有位卖国的大帅?韩靖第一个反应就是:杀了他!
薛琰抬头看着韩靖,“可是杀了他,还有别人啊,华夏几万万同胞,不缺仁人义士,也不乏软骨头汉奸,这一正一反,都有人前赴后继。”
韩靖没想那么复杂,“会不会有别人我管不着,但他干了缺德事儿就得死,再有,再杀就行了!”
薛琰被韩靖的理论逗乐了,“是,你说的没错,做了愧对百姓事的人,死不足惜!”
……
薛琰拜托了顾乐棠,没几天就收到他的回复,还像之前一样,薛琰可以在存仁堂行医,除了另收一份聘金,另外如果用她的药治好的病人,诊金另算,还有慈济医院,薛琰每周也会抽出两个下午过去坐诊。
慈济医院的院长也跟薛琰谈过了,正式聘她为医院的妇产科大夫。
自从薛琰就开始了医学院,存仁堂,慈济医院,还有家里实验室,繁忙又简单的生活,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马国栋进京。
卫鹏极会做面子活,对马国栋这位义兄从来都是尊重有加,这次马国栋到京,卫鹏更是亲自携夫人胡慧仪到车站接他,并要于当晚在主席官邸给他的义兄接风。
“大小姐,您真的不去?”马国栋来之前已经给薛琰拍了电报,问她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参加卫鹏给他办的接风酒会,顺便将薛琰正式介绍给京都各界。
不过薛琰拒绝了马国栋的好意,她对京都的上流社会没有什么兴趣,若是被马国栋以未来儿媳的身份介绍给大家,只怕以后她的单纯日子再不会有了,不论她给人看病还是在家里研究自己的青霉素,势必都会受到影响。
薛琰只准备在接风会之后,以晚辈的身份往马国栋的帅府拜望他,毕竟她跟马维铮虽然两心相许,也打算长久的走下去,但两人正式确定关系时间太短,之后又聚少离多,实在不适合以未来儿媳的身份见家长。
这马国栋的火车马上就要抵达京都了,韩靖忍不住又问了一次,“您要是去了,大帅跟司令都会高兴的。”
薛琰一笑,“大帅今天才到京都,要忙的政事多着呢,我就不去添乱了,你去吧,代我向大帅致意,再问一下看看大帅什么时候有时间见我。”
韩靖也知道薛琰的性子,“那好吧,我把您的话带给大帅。”
……
马国栋的欢迎仪式搞得无比隆重,不只是整个京都的记者,甚至外国记者也都被请去了。
不论报纸上如何抨击马维铮不顾军令,悍然出兵鲁省,但整个华夏谁不知道,如果没有西北军的“不顾军令”,只怕现在的齐州就在东洋人的铁蹄之下,之前死难的士兵跟百姓的仇,如今是西北军在给他们报!
而且卫鹏回到京都之后,自知他是指挥不动这个爱自作主张的“世侄”了,索性改变政策,派了专使游走各国,并且发文痛斥东洋人不顾国际公约,突然从胶南派兵攻打齐州的恶行!
也因为这个,风头大变,马维铮成了民族英雄,作为他的父亲,自然也因为虎父无犬子的典型案例,成了大家眼里的英雄,何况马国栋可是从一个普通的士兵,爬到今天的高位的。
见到卫鹏,这个下令第一军撤军,要把自己儿子跟西北军扔在齐州跟东洋人硬碰硬的“义弟”,马国栋更想一枪崩了他才解恨。
但他这次来是有目的的,不但要给西北军和儿子抢风头,争人脉,更要逼卫鹏给西北军派粮派饷!
也是因为这个,马国栋在接受各国记者采访的时候,不但痛斥了不将国际公约放在眼里的东洋人,更拿出大量的照片分给参加欢迎仪式的记者跟京都各界,让大家对东洋人在齐州的暴行有更直观的认识。
他根本不管卫鹏的催促,直接当着一众记者的面进行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号召亿万华夏百姓,万众一心,将外虏驱出华夏!
马国栋还把西北军在齐州生活的照片拿出来发给大家,声情并茂的讲述了西北军为国民政府收服了鄂北跟赣鄱之后,听说卫主席有难之后,星夜疾驰前往救援,并在齐州跟东洋人浴血奋战的前后。
尤其是讲到自己儿子在肺部中弹,被人抬着冲到齐州,至今仍不肯回后方养伤,马国栋再不是一方诸侯,而成了一位担心长子安危的老父亲,直接痛哭当场,拉着卫鹏的手,希望他的第一军南下的时候,不要再像之前的安排那样,绕过齐州,就当搂草打兔子,顺手也解一解齐州之危。
他还替同样不顾军令,留在齐州跟西北军并肩作战的齐州卫戍司令求情,希望卫鹏能不追究他们的责任,毕竟大家都是华夏军人,守护一方百姓是他们存在的意义。
这一番做作下来,卫鹏直接就黑了脸。
马国栋根本没看卫鹏的脸法,他垂泪冲霍北卿深深鞠躬,恳求他为了国事,放弃对国民政府的成见,跟国民军携起手来,一致对外!
当着国内外新闻记者的面,卫鹏又不能掐死马国栋,绕过齐州南下,这是他私下跟东洋人说好的,他用齐州向东洋人表衷心,借东洋人的手重创西北军,而且为了得到东洋人的支持,他甚至还在东洋派来的的专员跟前,对东洋人觊觎东北的事态度含糊。
现在好了,马国栋人才到京都,就当众给了卫鹏跟霍北卿一个下马威,第一军绕过齐州南下的事,并没有大肆张扬,结果直接叫马国栋给揭出来了。
霍北卿更是,被一个父亲辈的男人拉着手哭哭啼啼求着一致对外,他成什么了?霍北卿怄死了,深恨自己没有提前一步先回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