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文玉赶紧去住院,等治好了病再回来,待遇翻倍。
这待遇翻倍的话,也不是随便说的。其实不在乎文玉这账房做得多好,只在乎他有没有靠山,反正这矿,是日本人开的,钱也是日本人出,而矿长也只是看管负责,有责任他担待没出事儿他吃红的一个活。因为这,他也少不得得多巴结巴结日本人,眼下有机会不占,他又不是王八蛋。
当天晚上,文玉就坐着井上隆的车,跟着一起去了大石镇,而李十八赶去太平村送了信之后又急三忙四地转去大石镇。
也不为别的,主要是井上隆想要跟这俩土匪好好商量商量“归顺”事宜,而他也没想到,那个装女人装得贼像的什么“君玉秀”,居然是个账房先生!也许中国人就是这样,各种人才在民间——这么一想,他就越觉得日本没法占领中国,那都是一群折腾的军国主义在自取灭亡。
这样想着,井上隆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看向文玉的时候,也多了几分亲切。尤其是在等李十八的时候,井上隆还跟文玉聊起了一些关于国际共产主义的东西——理想,以及……目标。
别的不知道,这玩意上学时候天天听,文玉还是了解一些的,于是井上隆更觉得算是他乡遇知己了,这就打开了话匣子,聊得热火朝天,甚至忘了那回去报信的李十八。等李十八的敲门声想起来的时候,俩人这才反应过来,而一开门,就看见李十八黑沉沉的脸色,好像谁欠了他多少金条似的,气哼哼走进屋子,一屁股就坐到文玉旁边。
“你家那柜子还是桂子呢?”李十八瞪了一眼井上隆,问。
“她当然在家。”相较于其他而言,井上隆在某些方面还算是个非常纯洁的人,至少绝对不是个善于发现八卦的人,“刚刚跟文先生讨论事情,实在是太伟大了——伟大的想法,伟大的创举……如果真的能做到的话,未来,是值得期待的!”他这样说着,甚至不觉自己亮眼发红。共产主义者都是理想主义者,很多时候,他们的追求比眼下的困难要占据优势得多——在他们的心里。
听到未来两个字,李十八的脸色又古怪了起来。他相信秀才肯定不会讲什么他来自未来的话,而井上隆又不知道是哪伙的……那么也就是说,这话题讲的东西,他不懂。这样一想,他就有些烦躁了。
“其实就是讲一些理论,真正怎么实践,我也不懂,”文玉觉察到了李十八的不满,也就只好给他顺毛,“十八哥,喝口水?”
这李十八是个倔驴,得顺毛捋才能服帖,而文玉还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没说对就让他气性这么大,虎着一张脸瞪人家井上隆——这要是瞪他也就算了,人家井上隆是帮忙来的,他瞪人家这算怎么回事儿?
但井上隆还真没注意这个,他就把注意力都放在文玉讲的那个什么“结合当地情况发展共产主义”去了,想一想,他在国内的时候没少碰壁,现在倒是他自己工作没发展好了。
不过也没过多久,各自都平复了心情,三个人就在屋子里开始讨论怎么能让藤田健二相信李十八投诚还不能及时把他给灭了这件事……按照文玉说的,不管做什么事,你得有个拿捏人的本事,而李十八这个山头也就是这东北几百号几千号山头中普普通通的一个,确实也拿不出什么本事来——不如那马占山,自己亲信那么多就算了,还有关内的支持,最重要的是,人家的枪炮跟战术,都不是白给的,而李十八他们跟人家相比那就是小打小闹——蚂蚁穿豆腐,提不起来。
但别忘了李十八身边这个文秀才,就算他脑子有点儿异于常人,就算他想事情不是那么的靠谱,就算他闲着没事儿公知得过分了点儿,可现在他得替自己多考虑一些,自然也就不管什么公知不公知的嘴脸了,先保了命再说。
“我看啊,不如这样……”文玉看了看井上隆,这事情还得他帮忙,所以他只能暗地里给了李十八一脚——挨了踹的李十八倒是咧开了嘴,笑了,乐呵呵的,那一身的倒毛也不用顺了——文玉真恨不得敲一敲这土匪的脑袋,看看是不是这家伙脑袋被门挤了,“井上,要不然这边我让十八哥把信送出去,就说同意归顺,但不要媳妇儿也不要田地,就要粮食……说得凄惨点儿,要粮食要枪炮,说给藤田当伪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