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上过学的姐姐曾说过——
“小花小草这种名字好记,但是在学校里会被别人嘲笑的,大人们都喜欢取笔画多的名字……”
听老院长说,林葳蕤是在一个大雪夜孤儿院后面的草丛里捡到的,那天是除夕,刚好过了零点,孩子们通常被允许守岁到这时候就可以去睡了。老院长送孩子们回屋睡觉时听到草丛里有哭声,小婴儿被发现的时候嘴唇都紫了,哭声像刚出生的猫似的,不是夜里安静加上雪后吸音估计都听不到。
院长赶紧将小娃娃抱去医院,得亏他命硬,被这么折腾都活了下来,因为手头也没多少钱,只是吊了一瓶葡萄糖就被抱回孤儿院成了孤儿院的一员。最初是在草丛里发现的,院长也没上过学,姓林,就给取了个林小草的名,也有希望他像随处可见的野草一样顽强生长的祝愿。
办户口办事员问出生年月时,已经是林葳蕤的小孩一板一眼答:“……正月初一。”
他是在除夕零点过后被老院长捡到的。
林葳蕤改了名,交了学费,被老师带到班里,六十几个陌生的同学看着他洗得发白的衣服和手里的破布包,眼底带着惊异。被看的小孩却一眼平静无波。
他是班里年龄最大的孩子,但是是成绩最好的。
后来当地的校长为了大放卫星推典型,他被允许参加跳级考试,成了年纪最小的六年级生。从小学到初中,高中,大学,林葳蕤这个名字是很多同级生望尘莫及的年纪第一。他的事迹也被同级生们津津乐道,渐渐的,再也没有人叫他“没爸没妈的扫把星”,再没人背着他指指点点,眼神异样,视他如病毒。
当一个人成了不可跨越的存在,所有人只能仰望。哪怕他曾经低到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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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跨越壬子年和癸丑年的雪渐渐停了,雪后初霁时分,天最冻人,叶鸿鹄将贵妃椅上的人拦腰抱起,对方没有挣扎,眼睛微阖,仿佛睡着了。
因为牌技太好被所有人替换下场的陆予夺把玩着手里的勃朗宁,见着这一幕,突然起身朝外走去,大管事问候了句便没再管。这位爷还轮不着自己管,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一个塞一个厉害了,不服老都不行,好在老夫跟了个最厉害的效劳!
那个人现在在做什么?他身边有人陪着过年吗?亦或是一人伤心,无人关心他暖与冷,他只是去看看而已,远远看着足以。
那厢有人踏雪夜探情郎,这厢叶鸿鹄登堂入室,将人轻放在床上,他拨开盖在那人脸上的碎发,露出底下过分白皙的脸颊,醉红漫布,像一抹粉纱从两颊盖到耳后。
叶鸿鹄静静注视着那双闭着的眼睛,他知道,这双眼睛在睁开时是怎样的摄人心魄,夺人心神。
因为他已经注视着这个人很多,很多年了。
山河万里,不及你眼中星辰一粒。
久之,他轻而又轻在睡着人的额头上烙下一吻,低声道一句:“生辰快乐,蕤蕤。”
门外扣扣扣极轻的三声,叶鸿鹄开了门接过大管事端来的醒酒汤,管事压低声对主子道:“大帅,六爷方才匆匆出门了。”
叶鸿鹄吹凉手里的汤水,只淡淡问了一句:“一个人”
大管事摇头,“底下人跟着去了。”叶鸿鹄听了便不再理,吩咐他派人将小少爷送回屋,其他人也一并安排在府内歇一晚,正说着,就听见屋里传来声音,“叶鸿鹄……”,大管事就瞧见自家大帅话没说话就闪回了屋内,笑了笑帮人关上了门。
“醒了?把醒酒汤喝了,嗯?”
林葳蕤却是缓缓摇了摇头,抱着被子,歪着头,一派纯然模样,叶鸿鹄看得心头冒火,对方却浑然未知,反而看着他突然说道:“我以前做过一个梦。”
“噩梦吗?没关系,我在这,都是假的。”他的声音带着令人心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