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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洪武十七年确立的卫所编制,一卫有兵五千六百人,其下依序有千户所、百户所、总旗及小旗等单位。
但随着时间推移,军屯制渐渐败坏,出现了大量的“jiān军”和“贫军”现象,所谓“jiān军”,是军中将领强占军田,或两到三成或五至六成不等,甚至强指邻近的民田为己田。
而“贫军”指的是军户中贫困者,债主不但夺其田,而且放高利贷,在利滚利之下,让军户债欠得越来越多,不得不给债主当奴仆一样驱使。
各级将领侵占屯田,吃空饷,情况ri渐严重,致使不少军户不得不逃亡,赣州府志上有明确记载,到嘉靖年间,赣州卫只剩下屯军二千七百六十有五人。到崇祯年间更少,所余不足一千八百人。
秦牧打听到,所谓的会昌山贼,其头目马永贞与顾宪成原来都是会昌千户所的兵丁,因不堪将领的压榨,才悍然杀官泄愤,上山落草的。
联想到李自成、张献忠等各路反王多曾是明军士卒,可以说明亡于军屯制败坏也不为过。
秦牧坐在府衙后面的一家小酒馆里,无聊地喝着酒,赣州府的官员现在大都忙于安置难民,筹措军需,根本没人理会他这个连自己地盘都去不了的小知县。
除了杨廷麟对他还算客气之外,陈绍平,高定方,马思忠、王拱几人对他都不甚待见,秦牧自嘲地笑了笑,或许是自己做事有点高调,还没到任,就名动江西了,这会让人看不顺眼嘀!
小丫头托着下巴坐在桌子对面发呆,秦牧伸手在她脑门轻轻一弹:“丫头,想什么呢?”
巧儿小嘴一嘟,揉着脑门道:“我在想,这天下怎么这么多难民呢?我原以为到了赣州会好些,可没想到这边难民更多,这天下究竟是怎么了?唉!”
“呵呵,我家巧儿竟学会忧国忧民了,不错,不错,怜我世人兮,忧患实多。”
巧儿有些妞妮地问道:“公子,咱们还去会昌吗?”
“为什么不去?”
“可是,会昌的山贼不是要打来了吗?”
“哈,山高岂碍白云飞!”
坐在隔桌的蒙轲几人听了这句话,不由得暗自交换了一个眼sè,如果说之前一路上的剿贼体现了秦牧的筹划能力,那么今天衙门前平乱就体现了秦牧的应变能力。
加上他身上那莫名的神秘感,让蒙轲、霍胜几人丝毫不怀疑他这句话。
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刘猛终于回来,刘猛是秦牧招纳的那一百人马中的一个,因勇猛而忠诚,被秦牧提拔为连长,连长这个职衔是秦牧随便安上去的,这一百人马毕竟不是朝廷编制的军队,跟着叫百户有些不妥。
蒙轲几人也围了过来,秦牧稍一示意,刘猛便轻声说道:“大人,属下打听到叛军如今兵分两路,马永贞率领的北路人马号称一万,向北攻下瑞金后,接着向西转战,连下西江、白鹅、庄口、禾丰等镇,接着攻破雩都县城,现在逼近罗江镇,离赣州城不过五六十里,赣州卫指挥使朱腾率领一千人马目前防守罗江镇的南蛇山,双方正在对峙,大战一触即发;
大人,属下还打探到一个消息,马永贞虽然号称一万人马,但最多不过几千人,而且大部分是辅兵,用来维持所占领县镇的治安,真正用于作战的只有八百人马,这八百人马颇为jing锐,朱腾前天与之遭遇,两军激战了一场,结果朱腾一千多人马不敌,这才退守罗江镇西侧的南蛇山。”
听完刘猛的话,秦牧与蒙轲交换了一个眼神,俩人都不由得谨慎起来,看来马永贞此人并非一般的流冠可比,兵贵jing不贵多的道理很多人都懂,但造反之人,能真正忍住扩军yu望的不多。
纵观历朝历代造反的农民军,几乎无一例外都是迅速地膨胀,象滚雪球一样,所以初期即使人数发展得很快,但战力都很差,其兴起勃然,其亡也忽焉。
一般只有撑过了几年的流动作战,在优胜劣汰的法侧下,慢慢才锻炼出一支jing兵来。象马永贞这样一开始就走jing兵路线的几乎没有,这样的叛军往往更难扑灭。
秦牧沉声问道:“还有一路呢?”
“回大人,还有一路是叛军二当家顾宪成率领的南路军,从会昌走西南方向,先是攻破安远县,顾宪成与马永贞不同,他攻破安远县之后,大肆杀掠,开仓放粮招兵买马,人数一下子就增加到了八千多人,接着肆虐重石、版石、新田、安西等村镇,所过之处,官绅富户被杀掠一空,百姓被裹挟从贼,人数已经增加到一万两千人,并号称八万,如今已经逼近南面的信丰县”
赣州府下辖县城中,如今已经有四个被叛军占领,信丰县眼看也不保,秦牧来的时候,只是打算剿剿山贼,因此他只招了一百人马,可事态的变化太快,打老鼠却变成了打老虎。
蒙轲不动声sè地问道:“接下来大人有何打算?”
秦牧不答反问刘猛道:“马永贞与顾宪成俩人关系如何?”
“这个,属下未曾打听到。”
“立即去,务必要打探清楚。”
“是,大人。”刘猛一抱拳,立即转身离去。
宁远问道:“大人可是觉得两路叛军不和。”
蒙轲帮着答道:“北路马永贞与南路顾宪成行事作风完全不同,现在顾宪成又在拼命招买兵马,只要攻下信丰县,其声势就会盖过大当家马永贞,在我看来,二人分道扬镳,甚至狗咬狗只是迟早的事。”
秦牧淡淡地说道:“关键就在于迟还是早,若是朱腾先支撑不住,马永贞和顾宪成在还没有撕破脸就拿下赣州的话,他们将来撕不撕破脸还关咱们什么事?”
蒙轲点头答道:“城中有数万难民,大人何不从中再招些人马,然后出城寻找战机,南路顾宪成的人马也都是刚拉起来难民,人数增长得这么快,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打打顺风仗还能一拥而上,若是遇到袭击,或是强攻,人数越多只会崩溃得越快,实不足为惧。”
“没钱!”秦牧干脆地答了一句,他来时带的那点钱,如今已用得差不多了,养军确实是花费巨大的事情,他这一百多人,才一个月时间,两千两银子就基本花光了。
现在赣州城的官员对他又不待见,容不容他在城内难民中招兵买马还是一回事。
崔锋诧异地问道:“难道大人准备袖手旁观?”
霍胜、宁远、凌战也一齐向他望来,从秦牧这一路所作所为来看,他可不象个甘于寂寞的人,他与一百手下同吃同住,拼死苦练,难道真是打算剿几个山贼而已?
四人望向秦牧的眼神带着几分热切,甚至可以说是恐怖,因为四人都彪悍之极的猛人,这么灼灼地盯着一个人,跟猛虎仆食差不多。
秦牧在他们注视下,泰然自若,笑而不语。
蒙轲横了四人一眼,轻声说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霍胜四人听了豁然开朗,秦牧若是打算袖手旁观,便不会把刘猛的人手都派出去打探消息了,而且,不光要探明叛军的情况,还要弄清赣州官方的情况,这样出手时,才能利益最大化。
只是秦牧给人的感觉太过淡定,不免给他们造成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错觉。
想清楚这些后,霍胜主动请缨道:“大人,信丰离此百五十里地,在下立即出城,明ri晚间即回,包管把顾宪成的情况给大人摸个一清二楚。”
“那就有劳了。”秦牧含笑应了一句。
旁边的宁远也跟说道:“我去探探马永贞,此人颇有些看头,我喜欢!”
常言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宁远、霍胜几人有此表现,秦牧表面虽不动声sè,心里却是非常高兴,秦牧有信心,迟早会让这些猛人甘为自己所用。
而此时,赣州知府杨廷麟正在招集城中士绅富户,准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城中富户甘愿捐献钱粮。
结果会如何呢?秦牧很期待杨廷麟能得到一个令自己意外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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