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们二人也有事情要问你。
聂秋是爽快地答应了,覃瑢翀却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陆淮燃的小船越来越近,很快,他便看清楚了,五大三粗的陆淮燃,脸上是比哭还要难看几分的假笑。而他身后的男子,则是神态漠然地抱胸坐着,手旁的玄黑色剑匣上纹着金色的猛兽纹路,端的是煞气十足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陆淮燃好像已经开始发抖了。
这人,不是魔教的新教主吗?
覃瑢翀难得地嘴角一抽,他以前见过一回方岐生,自然知道他的模样,而陆淮燃和沈初瓶却是不知道的。也是,这些年来,这个新教主的行事也过于低调了,往往在做完一番惊天大事之后才给他们来一个马后炮,惊得人猝不及防,所以鲜有人注意他到底长什么样。
竟然和魔教扯上了关系,这可真是覃瑢翀心情复杂,却没有说什么。
自己身旁的这个美人,不仅刀法路子奇特,和步家渊源颇深,与魔教也有关系。
大抵也不是个好相与的罢。
第29章 、驭蛊
公子, 我把人带到了。陆淮燃勉勉强强地扯开嘴角笑了笑,牵绳跳上归莲舫的时候,脚下一滑, 差点倒栽进湖里去。
覃瑢翀将手一挥,他就如释重负一般地躲到沈初瓶身后去了。
方岐生背着剑匣也上了归莲舫,聂秋便介绍道:覃公子, 这位便是我的朋友。
覃瑢翀看了一眼方岐生,见他面上的表情高深莫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以前与他有过一面之缘这件事说出来, 只好装作不认识地自我介绍了一番。
既然知道聂秋和魔教有关系, 那便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打着调戏美人的念头和聂秋接触了。
心中暗叹一声, 覃瑢翀想到,他好不容易才遇到个看着顺眼的罢了,罢了。
这归莲舫的船体又大又重,船尾还系着零星的几艘小舟, 光凭陆淮燃和沈初瓶两人根本无法将舫船划到岸边去,覃瑢翀自然不可能亲自动手, 聂秋和方岐生是客,当然也不可能让他们去划船。
覃瑢翀该如何驾驶这艘舫船, 这便是头件难事了。
然而覃瑢翀看起来丝毫不担心这一点, 只见他看似随意地将手中折扇往栏杆上一敲,难题就迎刃而解了下一刻, 舫船轻盈地划开了碧波万顷的浪,向前驶去。
之前聂秋就注意过了, 这归莲舫上就只有他们几个人,而他们都站在船头处,没有一个人去拿桨, 那么,这船到底是如何自己朝着岸边的方向驶去的?
覃瑢翀轻轻一笑,解释道:以蛊作饵,湖中的鱼吞下后便会为我所用,听从号令将船推向岸边,等舫船一到岸边,它们便又会恢复原来的模样。
纵使蛊虫为阴损之物,世上学炼蛊一术的人却不在少数,以西南之地尤甚,比如魔教朱雀门的季望鹤,便对此术颇有研究,不过他最拿手的还是毒,而并非蛊虫一类。
炼蛊之人虽多,却难有所成,各类典籍中也只是对此术寥寥提到几句。
聂秋先前对此术毫无研究,所以当他看到覃瑢翀这番神闲气定的模样,似乎自己所做的不过是平常事情,便又对他高看了几分。
他垂眼一看,湖中的鲤鱼,大的有几尺长,小的不过手掌大小,皆是围在归莲舫那莲叶般的船底附近,卖力地向前推动着这艘舫船,身上的鳞片在浅黄的暖阳下泛着粼粼的光芒,红红白白的一片,与缓缓搅动的碧波揉作一团,煞是好看。
那厢,沈初瓶正试图把躲在他身后的陆淮燃拉出来,陆淮燃自然不肯,一步也不愿意踏出去,还拼命地引经据典,想叫沈初瓶饶过他。
身后是一片闹哄哄的,身侧,覃瑢翀摇扇远眺,方岐生负剑而立。
凌烟湖上一片安静祥和,好像之前的那些水尸不过只是他们的幻觉而已。
抚了抚胸口处,衣襟下与皮肤只隔了一层薄薄里衣的那个小小的锦囊和普通的锦囊没有两样,但是聂秋却仍旧清晰地记得,在不久前,它曾发出了冷锐似刀锋的凉意就在他在并蒂莲枯萎的凌烟湖中看见那个老虎布偶的一瞬间。
这锦囊是徐阆给的,自然与他脱不了干系。
方岐生拿着的那个锦囊里放着的是孩童的指骨,而自己怀里揣着的这个锦囊,里面装的不知道是不是也是一块小小的骨头。
顾忌着覃瑢翀还在身边,聂秋便丝毫没有提及此事,毕竟他还并没有完全信任面前这个身怀炼蛊绝技的男人,只等着回客栈后同方岐生商量此事后再做决定。
霞雁城最大的酒楼离凌烟湖不远,在楼阁的顶层上,极目远眺,可以俯瞰整个湖面。
这个地方能够清清楚楚看见湖面上所发生的事情,所以覃瑢翀早已料想到了种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很久之前就将酒楼的整个顶层都包揽了下来。
可谓是富甲一方,权势滔天。
将归莲舫停泊在湖边,覃瑢翀微微欠身,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让聂秋和方岐生先下了船,自己才带着沈初瓶、陆淮燃也下了船。
沈初瓶一下船,与覃瑢翀低声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随即,陆淮燃也找了个借口跟着沈初瓶溜了。
于是就只剩下了聂秋、方岐生和覃瑢翀三人进了酒楼。
酒楼内早已是座无虚席,聂秋等人一进去,其他人就看见了他们。
覃公子果真大方!
有人端起酒杯向覃瑢翀示意,覃瑢翀颔首笑着应了一声,他便仰头一饮而尽了。
也有看热闹的人,眼尖,瞥见他身侧的聂秋,眼珠子一转,说道:我当覃公子为什么忽然要宴请我们,原来是因为如愿以偿了。
旁人便纷纷笑着应和道:对啊,覃公子可有福了!
看来覃瑢翀的荤素不忌已是整个霞雁城的人都有目共睹的事实了,竟然没有一个人因为聂秋是男子而露出半分惊讶的神情。
覃瑢翀心道不妙,之前这位美人才因为这些话和他翻脸,于是将手握成拳,抵在唇边闷闷地咳了一声,说道:休要胡说,这两位都是我请来的客人。
起哄的人虽然有看热闹的心思,不过一见覃瑢翀这副模样,便只好咽下了准备说出口的浑话,都只是笑,不过目光却还久久地停在聂秋身上,直到他们一行人踏上了楼梯。
不好意思,聂公子,覃瑢翀劝解道,他们这些人放肆惯了,没什么顾忌,说的话都不中听,你当个笑话听一听就罢了,莫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