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皇帝走之前,安排了那个阿尔楚博罗特和斡齐尔博罗特成为了顺忠王和顺和王,这两年里他们的部族简直和坐了汗血宝马似的跑的飞快。
无论是羊群的规模,还是生活的质量,都是其他几个部族已经完全不能跟上的了。
不光有丰富的饲料可以喂养马匹和羊群,每逢白灾黄灾的时候都有专人提前指导,朝廷还会给他们定时补给蔬果、绸缎、瓷器还有雪花花的银子——在这种情况下,做不做大汗又有什么意义?!
那两个人原先放弃了大汗的概念,心甘情愿的降为汉人的王,一度被其他草原部族的兄弟暗中视为叛徒,想要把他们孤立排挤出去。
可到了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在悔不当初!
怎么自己就没争到这样的好事!
阿尔楚是个乐哈哈的性子,还经常邀请兄弟们来做客。
他的大小老婆如今都穿戴着汉人的首饰,打扮的都跟那京城的姑娘似的,可让其他汉子晚上脊梁骨都快被自家老婆戳坏了。
“好了。”徐阶感觉这两人已经被忽悠进来了,才意犹未尽的停了嘴,在跟严世藩交流一个会意的眼神之后从容落座。
“那么,二位的述职呢?”严世藩微笑道。
巴尔斯在众人的注视下,略有些尴尬的站了起来。
按照规矩,他确实是隶属于汉王朝的,所以说点什么好像也挺重要的。
其实这人也没懂述职是个什么意思,只结结巴巴的把自己想要的,之前盘算的东西,估摸着都讲了出来。
大臣们都在观望的状态里,只是见这青年外交官如此的从容不迫,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中,也渐渐松了口气。
等巴尔斯讲完,格哷图台吉也站了起来,闷闷说了一句我也是,就又坐了下来。
严世藩心里盘算的飞快,毕竟在皇帝走之前,可是一切核心方针都同他交流过的。
有的东西开头说了不,就一定只能回答不。
两个蒙古首领看着他的视线,都带着几分凶意。
他毫无畏惧的回望过去,只用如故的声线道:“关于两位的要求,我方表示,恕不奉陪。”
那翻译打了个寒颤,还是原话翻译了过去。
这话一出,别说汉臣们懵了,那些蒙古人都炸了。
巴尔斯直接一巴掌拍桌子上,站起来就开始骂。
旁边几个亲属也是面色不善,大有种分分钟抄家伙干架的气势。
严世藩前头绕这么多弯,就是为了缓冲这一刻,以及不断地强调明朝的主场地位。
他站在那里,任由巴尔斯把不堪入耳的一堆浑话骂完,只看了眼翻译。
“你们皇帝在哪里?我不想跟你这种小崽子谈!”
格哷图台吉同样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恼怒道:“你凭什么代表朝廷?你算什么东西?”
“两位,是完全不把在场的大人们放在眼里吗?”
严世藩开口的时候,看向神情肃穆的毛伯温。
他老人家其实是思考问题的时候,都是这个神色。
可其他的官员都意会到了这一点,纷纷露出了严肃而不可冒犯的神情。
他们不是单纯或者不通人情,只是外交经验太少,从前也没有这样坐在桌子前跟蒙古人谈过。
“微臣代表的,是这些大人一致商讨出来的意思。”
“而这些大人,代表着皇上。”
严世藩的声音清越沉稳,坚定的掷地有声。
“皇帝呢?你们皇帝怎么不出来见我们?”格哷图台吉吼道:“是瞧不起我们吗?”
“恕微臣直言。”严世藩直视着他们,完全不回避那凶恶的眼神:“凭二位的身份,还不够格面见圣上。”
“你——”
“两位也看见了,无论是首辅大人,还是内阁的高层,今日都没有出席。”
“如果今日来访的是顺义王,顺忠王,自然会有更高规格的大臣前来欢迎。”
“但是二位别忘了,当初争议着要保留大汗之位,不肯接受我朝赐封的,也是你们。”
严世藩立在那里,任由清风拂窗而来,吹起他宽大的袍袖。
整个人在晨光的照耀下,蓦然的有种飘然绝尘的味道。
“陛下定了五年之约,五年一期只援助三族。”
“而当初在立项之时,只有两族足够诚恳,符合全部要求。”
“万岁爷已经定了此事,便无人可再度撼动。”
“在此之前,蒙古就已经有信使来书,希望多设或再开此朝——”
“若是贸然同意,放我大明颜面何处?!”
两个蒙古首领愣了半天,只强绷着神情,有意开口要挟。
“毛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