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朝廷,就要改革体制,发展经部,推动农商贸三项的全面发展。”
“理学术,应当重视医学及工科,惠泽万民,厚重国力。”
“调民生,要多修建公共设施——”虞璁说到这,意识到这又是个全新的概念:“虞大人,你回头把这一条记下,有空再表。”
虞鹤点了点头,也掏出个小本子来,唰唰唰记了下来。
——好像自从皇上没事掏小本本之后,这个习惯不知不觉地蔓延到了全朝上下,现在宫里人手一本,连御厨都没事记下新想的菜谱。
群臣也全跟大学时听讲座似的,齐齐研磨记录。
等会议开完,答疑时间一过,都已经是子夜了。
虞璁捧着那一本小册子,深入浅出的给自己手下的幕僚们洗了一遍脑子,还生怕他们没有听懂,特意举了好几个例子,让他们能够类比归纳。
这本小册子交给了杨慎来整理编撰,回头起码得再增厚一些,印刷后分发各部,再传至各地去总结学习。
不仅如此,各部还要培训专门的传讲官,下放到各省去再次宣讲,并且回收官员们的心得体会报告。
年年如此,总能洗掉许多陈旧的遗风陋俗。
皇帝出门时,看了眼天上灿烂的星河。
他在这一刻,突然由衷地希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可以见证,奴婢制度被废除的那一天。
到了那一天,国家的经济和军力,恐怕也会是前所未有的鼎盛时期了吧。
自己的计划表里,其实条理还算很清晰。
先革除农业上的弊端和种种问题,带领第一产业努力发展,争取回归到永乐时期的巅峰状态。
当年朱棣治世的时候,各地的粮仓堆积的粮食都烂掉了,每家每户都富足有余。
如今却惨成这样,还隔三差五的有饥荒灾厄。
等农业搞好了,再把疆土一点点的收回来。
他不信这大明国还打不赢一个鞑子。
早在刚穿越过来之时,虞璁就想了许久。
他虽然现在不用再临幸妃子,也有自己的继承人备选。
可是这四个孩子到底教的好教不好,终究是个未知数。
但如果能在自己当皇帝的这几十年里,把国家远近处处的基础设施建好,给民众们带来先进的思想,带来丰获的收成,带来医院图书馆学校这样难以毁掉的建筑,能够更广范围的造福这整个国度,哪怕子子孙孙里有昏君暴君,人民也会迟早推翻他们,保护这个全新的世界。
毕竟不是朱家人,还确实没有那么多的眷恋。
真的再繁衍个五六代,也跟自己没多大关系了。
“皇上。”陆炳跟随着他慢慢走着,鹤奴在后边玩着狗尾巴草,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嗯?”虞璁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别的地方去了。
“我只是想……随便走走而已。”他低声解释道。
“会议厅里闷得慌,透透气也好。”陆炳看着他,沉默了一刻又开口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人是记忆构成的动物。”虞璁停下了脚步,再次抬头仰望繁星。
在宫里的无数记忆,构成了一半的他,让他越来越像个帝王。
在前世的种种回忆,又留住了一半的他,让他还记得自己的本心。
陆炳眼神柔和,只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也不再询问。
他明白,自己身侧的这个人心怀天下,恐怕连平时生活里的琐事都记不住。
自己能够陪在陛下的身边,能做他的手和眼,亦是珍贵的信任。
徐阶带了严世藩去了王守仁的府上,老先生听说是徐大人来了,又问清是皇上的意思,笑意都显在了脸上。
徐阶还生怕老人家不肯收严世藩当义子,特意把他作的那篇文章带来,给老大人又看了一眼。
果真如他所料,老头儿才看了一半,赞许之色溢于言表。
“从今以后,你就住在我府里好了。”王守仁摸了摸这少年的额头,赞叹道:“天庭饱满,是个聪明苗子。”
他侧头瞥了眼严世藩的腿,又疑问道:“可是从前受过伤?”
“这孩子娘胎里落了病,在南京时父亲清贫,也没什么家底。”徐阶神色一定道:“我这两天给他找个医生吧。”
“不必了,”王守仁挥手道:“胡太医明日来我府上诊平安脉,回头给他也看看,我记着针灸应该有用。”
“多谢王大人抬爱。”严世藩忙不迭行礼道。
“叫义父。”王守仁笑道:“对了,你会钓鱼么?”
徐阶出了王府,正准备回衙门,一转头就碰见了自己手下的小吏。
“徐大人,您在这儿呢,我可找着您了。”小吏忙不迭道:“皇上和杨首辅去了泽天府,明儿还要去视察云禄集,经部和农部的大人们快忙坏了——车马已经备好,您现在能过去瞅瞅不?”
皇上还亲自去泽天府了?
徐阶怔了下,忙不迭就上了旁边听着的马车。
这头虞璁和杨一清已经进了修缮一新的泽天府里,被带着观望这一片的试验田,和旁边开会议事的房间、衙门的分部。
农业司主事陆如铭头一次见着活的皇上,话都说不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