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心里清楚,等一条鞭法编撰修订完成,再推广至各省之后,财务方面的问题会缓解许多。
但不管海贸也好,役银也好,短时间内都不可能让自己获利。
出于谨慎,虞璁并不想靠增加税收的方式来赚钱。
这样子极有可能激化社会矛盾,让明王朝走下坡路。
有什么法子——可以赚一笔呢?
皇上思来想去,忽然一拍脑袋,想到了过年时大臣们朝拜送的礼物。
这国库里攒着的珊瑚树夜明珠水晶碗,那恐怕是数不胜数吧?
老百姓自然一般都是没钱的,可是这官宦人家、商贾人家,那可都是有钱的啊。
在思索之际,赵璜和钱越都已经到了乾清殿里。
“钱司长,你先去侧殿等会,我跟赵大人有话说。”
待那司长走后,虞璁想了想,跟赵璜大概介绍了下刚才的情况,开口问道:“这知声堂,如今什么情况?”
“回禀陛下,如今知声堂十天一开,播报的事情都是经过礼部批准的。”赵璜忙不迭道:“老百姓见不收钱还有消息听,现在每次开之前都排老长的队,基本上坐席从来没有空过。”
“这样。”虞璁深呼吸了一刻,缓缓开口道:“以后,每半个月开一次拍卖会。”
如今国库的充盈,那都是在财宝的堆积上。
可是夜明珠不能拿去当军饷,金杯玉龙也不能救济苍生,不如拿来换成真金白银,拿来建书院兴国家。
他知道哪怕自己不出掉这些东西,财政司也会想着法子拨出银两来,维持表面的光亮。
可这些银两,都是农民们的血脂换来的。
不管怎么说,西域东海一带的贡国、那些藩王还有官宦们,都年年进贡无数值钱又稀奇的宝物。
这些东西越攒越多,还扔在国库里天天吃灰,还不如悉数拿出来。
“拍卖会?”赵璜听到这个词也有点懵:“请陛下指教。”
“半个月一开,起拍三件,从玉石古玩到奇珍异宝,从国库里面挑。”虞璁此刻略有些疲倦,连编故事的兴趣都没有:“杨大人,这由头劳您帮朕找一个,一定要选那种冠冕堂皇到完全挑不出来毛病的。”
当初寻仙考那么扯淡的由头,都是杨一清跟自己联手想出来的,还假模假样编了个故事,也就哄哄这些没有被马克思好好教育教育的古人。
杨一清一听到‘由国库出’四个字,直接为之一振。
皇上——皇上竟无私于此!
“陛下……”
“不必劝我。”虞璁懒散道:“那些珊瑚树玉石枕之类的玩意儿,宫里几乎攒了一堆,也不见着能有什么用,不如找个幌子卖去。”
他接过鹤奴递来的热奶茶,抿了一口后,把拍卖的规矩又讲了一遍,确认赵大人能听得懂。
“切记,这些东西在运输开库的过程中,绝对不要有任何的错漏,每次你要亲眼盯着——你走不开,就唤徐阶来,绝不能被掉包或者损坏——这样会失信于民。”
红楼梦也好,金瓶梅也好,但凡是个大户人家——哪怕不是官宦出身,那都会穷讲究个派头。
从红楼梦里的一道茄子,都能看出来穷凶极恶的奢侈和挥霍。
如果有皇家的东西可以流出,那定然价格能拍到甚至上万的银两。
哪怕不是皇上御赐,靠昂贵程度和出处,绝对够噱头。
要知道,三百六十两就可以买一条上等楠木的中型海贸用船只。
他把这些商贾的钱掏出来,也只是为了能加速各项工事的全面发展而已。
这一次的海船,要建的更为雄阔才好,争取开到英国那边去,以后自己和佩奇就有鳕鱼吃了。
杨一清沉默了半天,把所有的感慨和激动都咽进了肚子里,只深深鞠了个躬。
赵璜也没想到皇上能大度至此,当真是一心为国。
待二人告辞之后,钱越被唤进殿里,诚惶诚恐的行了一套礼。
虞璁其实心里真对这些繁文缛节搞得烦不胜烦,如果自己当初穿成一个下等的小厮,恐怕早就因为行礼或者问安出错,被拖出去一百次了。
得亏自己是个皇上,哪怕说错话了也无人敢上前矫正。
“钱大人,这后宫中的宫女和太监们,也太多了点。”虞璁接住蹦回自己怀里的小豹子,随手摸着他软软的小耳朵道:“你今儿回去,拟一份更合理的规制出来,把现有人数统计一遍,朕准备放他们出宫,各觅自由。”
他记得历史上的嘉靖帝,就是因为招了太多的宫女,又成天折磨他们,差点被勒死在床上。
自己可不想哪天半夜跟阿彷亲亲我我乱来的时候,突然发现从哪蹿进来了个电灯泡……
钱越应了一声,便被示意可以告退了。
待该走的都走干净之后,虞璁才终于缓了口气,慢慢瘫在了桌子旁边。
当皇帝够累的,成天见完这个见那个。
将来等世界地图开放之后,搞不好外交的工作压力会变得更大,哎都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他趴在桌上发了会儿呆,突然把鹤奴招了过来,小声说了个事儿。
大概半柱香的时间之后,鹤奴又折返回来,手里多了个锦囊。
“什么都有?”虞璁抬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