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重点还是江浙沪三地,松江府虽然不是什么大城市,但也要过去看看民风和港湾的情况,免得将来出了什么茬子。
皇宫中。
皇上一走,整个乾清殿就又空了下来。
走就走吧,还把那小奶猫跟两孩子都带走了。
虞鹤叹了口气,心想哪有这么不讲道理的皇上,说要微服私访就微服私访,自己还只能惯着他。
他没有坐监国的位置,但监国这词听起来就挺沉甸甸的,当然只负责些要紧的大事。
至于小事……还有文官之间日常的那些鸡毛蒜皮的,都还不是要由他来调停。
第一个看起来小又不小的问题,就是心学派和反王派的对立。
皇帝平日里呆在宫里的时候,那是把所有大小官都当骡子使,除了沐休之外的日子里,所有人都忙得恨不得一顿饭三吐哺,就算存了勾心斗角的心思,也没太多时间互相使坏。
可现在不一样了。
皇帝走了没几天,这苗头就渐渐都露了出来。
眼下没有早朝,但是议会是十天一小开,三十天一大开,小会都是些虾兵蟹将,大会便是些阁臣学士了。
王阳明虽然风头颇盛,是皇上千里迢迢挖回来的人物,也是首辅兼发改委的头头,但是正因如此,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针对和对他不满。
这种不满,跟他做错了什么事无关。
只是因为他的光芒太过耀眼,仅此而已。
他不但学识过人,又在京城开设了定期的讲会,几乎半朝文武都拜入了心学,将他奉为大儒。
这件事,在根本上就威胁着从前旧学士和旧阁臣的威信。
他们不服这首辅的身份,却也无从动摇他。
张璁桂萼两人虽然被明着削了几次,两人也内斗了许久,但皇帝为了留一手以防万一,从来不肯把这两人贬谪出去。
虞鹤从一开始就看得出来,这两人就是兴风作浪的主,还为此纳闷了很久。
恐怕是担心王守仁功高震主吧。
他如果势力坐大,动摇皇权也是极有可能的啊。
虞鹤基本上每次开中级和高层例会的时候,都会半睡半醒的去听一耳朵。
大部分时候,都只是循规蹈矩的交流政务的事情。
但是皇帝走了之后,说话时夹枪带棒的,就多了不少。
“这是好事。”
虞璁在走之前,就跟他聊过一次。
年轻的君王眉目俊朗,在望向窗外落花的时候,神情温柔而又稳重。
“这朝中,绝不能出现不动如山的局面。”
“不可有惊涛骇浪,也不可古井无波。”
绝对静止和动态,都代表着走势的危险。
“好事?”虞鹤皱眉道:“难道说,若是两派人闹起来,还对这朝廷有什么好处?”
“你要这样想。”虞璁转过身看他,语气平静:“如果心学派成了大局,单纯说王老爷子,我也肯打包票说他没有反心。”
“可是,你想过王老爷子仙逝之后,这已成大局的心学派,会成什么样子吗?”
虞鹤愣了下,完全没有想到皇上会想这么远的事情。
“等王守仁故去之后,心学派就会从温顺的麋鹿变成狰狞的狮子,”虞璁淡笑道:“我可不觉得,我的子孙就能这么轻易的降服他们。”
倒不如提前培养能为之制衡的一派。
第124章
如今想皇上说过的话也没用。
折子是由自己审理之后, 三监国终审和核查。
皇帝闭关修仙去,两派人在反复试探以后发觉没人管他们, 就开始明着暗着互相撕。
先是佯装讨论项目, 在折子里刀枪剑影, 然后再在会议上含沙射影,免不了夹带些私货。
虞鹤就像个蹲在炉子便烤鸭的厨子, 又怕火太大,又仔细着怕火灭了。
劝架容易, 引战也容易,难的就是在中间仔细拉扯,还不能露出任何痕迹来。
严世藩本身得了个看起来是闲职的外交官,自己转入了礼部, 终于从繁忙的政务里转了出来, 自然多花时间陪陪他。
虞鹤天天看折子看的唉声叹气,他也不插手什么工作,只在旁边跟小媳妇似的煮茶焚香, 闲着没事揉揉肩。
只是偶尔虞鹤终于熬不过去了,闷闷地还是放下面子去问他对策,对方自然从善如流的给几个万全的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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