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摇头:“非也非也,有骨气的文人,本官也十分赞赏。但你我既已达成共识,何尝不接受另一番好意呢。”
这句话的衍生意思,其实也并未其他。
但邴中莫名就想到了一句话:“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何必呢。”
柳如是脸色一变,许久未说话。站于寒风中,细凉风吹入衣襟内,冷的发颤。他并未多余的钱财去置办衣裳,故到了深秋还是简单的布衣, 甚至还有几个大破洞,只是被他个给有意藏住了。
他又何尝不知,自己就是受着那点可怜的自尊心罢了。再且这苏大人为百姓爱戴,并非奸臣,能跟如此贤能之才结识,如何都是他不亏。
心思百转,柳如是跪倒在地:“是柳某不知好歹。”
“起来,跪着作甚。”苏哲浅笑,亲手将他搀扶起,“本官认识一名医,他不喜待一处地方,游览四方。几日前他经过陇南,本官便让他前往你家中给你老母亲治病。昨日已传来书信,你母亲病已好。”
柳如是震惊, 弯膝又是要往下跪。
“男儿膝下有黄金,我家大人从不无缘无故为难人。”邴中眼疾手快的将他搀扶起,“你也莫要觉着愧疚,大人是带自己人人很好的。夫子也说你资质不错,想必定能在殿试高中。”
苏哲扬起嘴角,心下感慨邴中跟了他一段时日,总算是不沉闷。聪明了不少,都知道替他说话了。
柳如是也是个聪明人,他懂其中的道理,当下便点头:“大人放心,此次,柳某真心实意的想要跟从您。”
“如此甚好。”苏哲笑道,“柳公子同本官去打烊酒馆喝口酒如何?”
“却之不恭。”柳如是彻底放开心扉,整个人眼底的阴郁都少了。
打烊酒馆临近傍晚边不再卖酒,但对于苏哲可不是。
掌柜亲自下厨炒了几个下酒菜,笑吟吟的端上桌:“客官们,吃好喝好。”
桃花酒的盖子一打开,醇正的浓烈酒香蔓延开,邴中倒了三大碗笑着说:“柳兄,此酒名为桃花酒,乃是大人亲自酿制。初春有桃花,万物复苏,这酒也恰是浓烈。你定是不要喝三碗,否则必倒。”
不过十五岁的少年,听得很是认真,他对打烊酒馆的桃花酒早有耳闻。听说要三两银子一坛,如此贵酒,他想都不敢想。
苏哲看出他的小心翼翼,并未点出,笑道:“今日清扬夫子同本官说,你在白鹿书院甚少说话。”
“是。”柳如是珍惜无比的喝口酒,太过浓烈呛得他咳嗽起来。
邴中哈哈大笑:“看来柳兄不是很会喝酒,慢慢练。”
柳如是满脸通红,见苏哲看着自己,迟疑会儿他解释:“我娘曾经是个秀才之女,深知门楣要读书才能改变。但她下嫁于村里莽夫,整日只知道劳作,不肯出银两我去上学。他俩次次争执都是为了我,久而久之我便不愿去上学。”
“后来呢。”邴中闻言很是有感触。
“但我娘不愿,再加上我五岁便展露才华,村里人都喊我为神童。”柳如是喝了口酒,似怀念又似慨然,“我七岁便参加乡试,本该是第一。但当时那县的一太师觉着不能伤仲永,故意让我没中。此后我遭受到村民们的嗤笑,更是家里人的耻辱,我爹打骂交加。唯独我娘,护着我继续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