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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回到酒店。

Lee发现秦含明一路上有些沉默,似乎在想些什么事情。“Honey,你在想什么?”他握住对方的手,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让对方突然变得这样沉默寡言。

“我大四考上研究生的时候,就决定以后要出国。”秦含明倚靠在床头,手机倒扣着放在身边充电。或许是因为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有些难以抉择,或许是因为今天见到了太多熟人,让他也产生了一丝动摇的裂痕。总之,他开始说起了自己的过去。

Lee坐在床头的椅子上静静的听着。

静静的卧室只有一些轻微的空调吹出来的风声,还有床头放的轻柔的放松音乐。没有点亮主灯,因为一会儿就准备睡了,只开着暖黄色的两盏床头灯。昏昏暗暗的,秦含明的脸颊被灯光照亮,又被阴影模糊,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到底是什么颜色。

他没有笑,眼睛只是睁着,不知道看向虚空的哪一个点。嘴唇的肌肉没有被牵扯的笑起来,便各朝着个的方向松散的垂下。眼角的皱纹让他明亮而愉悦的眼睛多了一丝沉稳,而不是单纯的少年般的稚嫩。秦含明吐出一口气,就像是煮老的荷包蛋被人切开,露出硬邦邦的蛋黄。

他妈妈让他先努力考国内的研究生试试。秉承着试试反正也不亏,他在诸多的专业之中首先刨除掉了自己现在的专业,然后刨除掉了要考数学的专业,接着想既然要出国,索性学一个跟英语有关的专业吧,单纯的语言有些枯燥,不如选择文学听起来文艺有趣一些。

就这样,研究生考试选择了外国文学类的专业。他自己也没想到浑水摸鱼竟然考上了。

研一一开学,教授在收集他们信息的时候知道他想要攒钱出国,就热情的推荐他去做助教和做家教老师。

“你的意思是?”Lee对这么长的铺垫有些不适应,上一次有人对他铺垫这么久都不进入正题,还是前男友选择和他分手的时候。不过听起来,丈夫想要说的事情和要分手也差不多严肃。

秦含明挠挠头,又露出了对方熟悉的笑容,带着一丝猫咪的甜丝丝的笑意说:“做家教老师认识了一个学生,我朋友说他要联系我。但是过了二十多年,我不知道要不要联系他。”

“你想联系他吗?”Lee问。

丈夫撅了一下嘴唇,粉红色的嘴唇变成了一朵他们花园里种着的龙沙宝石花苞。Lee迅速的爬上床亲了丈夫一下,就像是他看到花园里的花有了花苞就会挨个亲一亲一样。

“或许我应该带着你一起看看他,他是一个很特别的男生,我保证你们见面了,一定会喜欢对方。”秦含明回应了丈夫的亲吻,然后迅速做出了决定。

拿起手机,他还记得自己的微博账号,尝试在微博上搜了一下自己曾经的账号名字,尽管已经变成了僵尸号,但是曾经的微博都还在,他翻了能有半个多小时才翻到一条有评论的微博,那条评论就是安纪德留言的。

隔壁小猫尾巴上的花花:想你。

顺着这个用户名点进去,发现对方的微博依然开着会员,每年微博都会发一条生日微博,除此以外再也没有别的新微博了。好在每条生日微博下还有另外一个账号的留言。

反叛汽水在线爆炸:小安,生日快乐。

点进这个账号,然后根据页面留的邮箱不抱希望的用电脑发了一封邮件。

收件人:

主题:你好,请问您是安纪德的朋友吗?

正文:你好,非常冒昧的打扰您,不知道您认不认识一个名字叫做安纪德的男生。我是曾经教过他英语的补习老师,最近才回国听朋友讲他找过我。因为过去了很久,我无法联系他,请问您知道他的电话号码吗?可以帮我联系到他见个面吗?非常感谢。

发完邮件,躺下来继续说:“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十七岁了,现在的话,应该三十七八了吧?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是原来的老样子。”

“他什么样子?”Lee对这个名字叫An的男生产生了兴趣,能让丈夫说是一个特别的人,肯定有非常特别的地方。

秦含明嗯了好半天,翻来覆去的想要找到一个词来形容这种特别,最后放弃了。第一,过去这么久,他已经不记得安纪德的样子了;第二,安纪德是一个很复杂的人,让他无法用几个词来概括;第三,很久不用母语,他一时之间词穷了。记忆里那么多事情翻涌而来,记得最多的就是英语和补习。

两个人聊了一会天,秦含明想起今天的火锅突然发出一声爆笑。Lee不明所以的看着丈夫。

“你明天一定会非常非常后悔今天吃火锅。”秦含明说,自己笑的像是过年的鞭炮被炸开似的,笑出了热水壶的哨音。

Lee追问为什么,但是只得到了丈夫一句明天就知道了这样的回答。想要通过亲吻来得到答案,丈夫推开他让他省着点力气明天用。

不满的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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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Lee让丈夫关了床头灯。反正明天就是睡一觉睁开眼睛的事儿。

第二天,洗手间里传出来Lee龇牙咧嘴的叫声,并且伴随着他情绪失控的质问:“Honey,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吃火锅以后,会像吃超辣的Taco一样。”

秦含明在洗手间的门外笑的站不起来,整个人像泥鳅一样顺着门滑下来,蹲在门口咯咯咯的笑着。Lee越是哀嚎,秦含明笑的越大声,越开心。终于,他在缺氧的边缘停住了笑声,深吸了几口气,没忍住又笑了起来。

Lee在洗手间里发誓出去就让秦含明感受一下自己的痛苦。

“Honey,那对我不是痛苦,是天堂。”秦含明揉着肚子瘫坐在房间的洗手间门口,这种威胁根本威胁不到他半分。

不过看到Lee痛苦的样子,秦含明还是出门买了一盒马应龙回来,打开门递给对方。“要我给你涂吗,Honey?”倚着门,抛了一个媚眼。Lee坐在马桶上隔着空气假装要踹他一脚,给他踹出去。

他出去坐在床上,觉得肚皮都笑的痛。打开电脑,发现邮箱有新回复,立刻点开。

收件人:

主题:我是安纪德的同学。

正文:你好,秦先生,我是安纪德的同学,祝庭春。我中午十二点开始有午休,有空可以见个面吗?有些话想要同你讲。

不仅写好了地址和联系电话,在附件里还附了一张地图。

他赶紧发短信告诉这位祝庭春同学自己有空,不过对方可能是在上班,没有及时回复。隔了半个多小时以后才回复了一个嗯作为回应。

“Sweet,你今天还能出门吗?我联系到了那个孩子的同学,约了中午见面。”他问正在沐浴的Lee。

Lee关掉花洒说:“可以。”涂了那个药膏以后,火辣辣的坐在炭火上的感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奶油冰淇淋般的感觉。

两个人穿好衣服,打扮妥当,背包里放了一整包纸抽以备不时之需。

Lee还有点虚弱和腿麻,慢慢悠悠的走着。路上看到广告牌上红彤彤的火锅汤,便觉得肠胃开始幻痛,某个部位一紧。

因为时间还来得及,所以秦含明先是走去楼下找了个店要了一碟肠粉一碗滑鸡粥。“吃点粥吧。”他将粥碗推给丈夫,带着无限的同情。

Lee拿着勺子吹了几下,犹豫的塞进了嘴里第一口。非常好,不辣,是米饭的味道,稍微有点咸。

秦含明将肠粉用筷子夹断成四块,然后用勺子将盘子周围多余的酱油都倒进看起来酱油没有进去的地方。薄而透明的肠粉充分浸润了酱油以后,进入口腔就变得爽滑。生菜的甜与酱油的咸,还有鱼片的鲜混杂在一起,还有米浆的味道作为调和。鱼片是软的,生菜是脆的,肠粉是滑的。不同的口感随着咀嚼逐渐形成了统一。

这家店的酱油还能尝出重新熬制加了一丁点陈皮的味道。咸甜咸甜的。

当然,对于Lee来讲,吃中餐就像是让一个听惯了G弦上的咏叹调的人突然去听春莺啭一样。好听是好听的,但是也就那样。

去老街逛了一阵子,时间差不多了,打车去祝庭春发的位置。

秦含明:你好,我已经到达你的定位。

祝庭春:你好,秦先生,我在定位点隔壁大楼的一楼keki甜点店18桌。

秦含明顺着手机导航走过去,一进门就告诉服务员要去18桌。

18桌坐着一位女士,穿着黑白两色简单裁剪的西装,耳朵上挂着一个夸张的金色红宝石耳环,嘴唇上涂得口红也像是红宝石一般反着光泽。整个人并没有被年龄击垮,除了眼角的皱纹,你几乎看不出这是一个三十七八岁的女人。洁白柔软的手指上带着一枚小巧而精致的彩宝戒指。整个人就像是从穿普拉提的女王电影里走出来似的。

三个人坐在那里,祝庭春打量了一眼Lee就笑着说:“这位是秦先生的丈夫吗?”然后目光落在Lee手腕上的手镯,又看了看秦含明的手镯,原本笑盈盈的脸庞稍微失落了一些,眼角似乎盈了一点泪水,不过也是转瞬即逝。

“是的。您是安纪德的夫人吗?”秦含明根据她手指上的戒指,还有每次生日微博都一定会留言来判断,或许对方是安纪德的妻子。

祝庭春摇摇头,拧了一下手指上的戒指解释说:“小安和我是好朋友。”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秦含明没有察觉对方泛红的眼眶,点了两份甜点。

轻微的沉默,三个人之间甚至能插进旁边桌的谈话声。

祝庭春微笑面对着秦含明,放下手中吃甜点的勺子,吸了一口点的苹果葡萄汁,端正的坐好说:“小安去世了。”

仿佛春天的麻雀飞上了窗棂在叽叽喳喳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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