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迦叶说:“为什么不重新买?上回你又没答应我。”
有钱人的脑回路果然不一样。
余晚说:“贵。”
季迦叶笑:“值得就不贵。”
车停在外面,他牵她的手,慢悠悠往小区外面走。
他的手掌很大,包裹着余晚的手,总是凉凉的。
他身体一贯凉的,就算抱着她,也不会热。唯有那种时候,余晚曾感受过他的汗水。滴在她的颈子里,滚烫的。
余晚偏头,看了看他。
落日余晖下,男人的侧脸英俊而且迷人,足够让人心动。
余晚转过脸去。骆明川说得那些话还在耳蜗里轻轻回荡着,余晚又偷偷看了他一眼。察觉到她的视线,季迦叶回望过来,问:“怎么?”
余晚摇头,说:“没什么。”
一个人的那些岁月定然孤独且痛苦。既然是季迦叶的秘密,他不对她说,余晚也要努力装作不知道。
她只是,有点舍不得他。
余晚身上有伤,两人晚上去吃淮扬菜,口味清淡,很适合她。季迦叶订了一家私人会所,司机送他们过去。
有服务生候在门口,领他们一路往里,恰好在门厅遇到沈长宁。他似乎在等什么人。
见到季迦叶,沈长宁满面春风:“迦叶兄,好久不见。”——季迦叶已经被迫辞去了凌睿的董事会主席一职,这几天又陆续低价售掉他手里的股份,他怎么能不春风得意?
季迦叶略略颔首,只面无表情的回道:“沈先生。”
视线拂过两人交握的手,沈长宁哈哈笑道:“看来要恭喜迦叶兄和余晚了。”
季迦叶泰然自若的道谢。
这些人都是人精。余晚却稍稍有些尴尬。自从知道骆家的事,她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家的人,尤其沈世康。
沈长宁果然说:“老爷子听说你出车祸了,挺担心的,现在怎么样?”
“还行,没有大碍。”
“有空去看看他。”
季迦叶一直沉默,余晚摸不透他的心思,便说:“好。”
待到了单独的包间,余晚才问:“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没有。”季迦叶如实说。——他深切知道,余晚是善良并且内心柔软的。如果余晚不善良、不柔软,她就不会一次又一次包容并原谅他犯下的阴暗。
有服务生给他们上茶,余晚端起来抿了一口,艰涩的说:“当初我们家发生那些事,多亏了沈家。他们一直资助我上学,我弟弟的案子也从中打点了不少,我妈还央沈家将性侵的那部分口供消掉,说是怕对我不好。”
往事沉甸甸压在她的肩上,便显得余晚特别瘦。季迦叶揽着她的肩,问:“那你知道这次幕后是谁吗?”
余晚垂眸:“我大约能猜到。”
“所以,余晚,如果我还要执意对付他们,你会怨我么?”季迦叶这次选择和她坦白,又表明立场,“你和明川是我最看重的。”
“我知道。”余晚还是垂眸。
摸了摸她的头,季迦叶又亲她一口。
余晚抬起头,眼里仍有些不安。
季迦叶提议:“要不你出国散散心?等这儿的事结束了,我去找你。”
“不要。”余晚摇头。她不想再让他一个人背负所有,尤其,他这一次还是为了她。
这个私人会所是典型的北方四合院,洗手间在庭院的深处,院边栽了两排竹子。秋天了,竹子还是墨绿。在风里,沙沙的响。
余晚低头洗手,忽然,有人从洗手间里面出来,“咦”了一声,喊她:“余小姐。”
余晚不用看,也知道是温夏的声音。其实在门厅遇到沈长宁,她就猜到沈长宁今晚的女伴是温夏。这人现在追的紧,不敢再有旁人……转过身去,余晚颔首:“温小姐。”
目光掠过余晚无名指上的戒指,温夏笑道:“恭喜你和季迦叶啊。”
她还是直呼季迦叶的名字。
余晚面容淡淡的说:“谢谢。”
温夏要走,忽然不知想起什么,又顿住,她说:“余小姐,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季迦叶这个人可不老实。”
余晚没说话。
温夏意味深长的说:“上次他带我一起出过海,就在他那条游艇上……”笑了笑,她又说:“余小姐,我并不是要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只是想稍微提醒一下,免得你识人不清。”
余晚默了默,平静的反问:“这事他已经和我提过,不是没发生什么吗?”
温夏原本想让余晚心里不舒服的,可听她这个口吻,再见她眉眼淡然,真像是早就知道了,没想到季迦叶会将这种事告诉她……温夏没讨到什么好处,一滞,转身离开。
余晚没再看她,只垂着眼,慢慢洗完手。
其实季迦叶哪儿和她交代过,刚才那句话不过是余晚临时瞎编的。温夏想让她生气,她偏不能生气。而且,余晚猜这两个人没发生什么,否则温夏可不止这样了。所以,余晚才敢如此笃定。
只是,听在心里,总归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