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父第一次沉着脸拨通女儿的电话,沉声道:“你知不知道今天意味着什么?你怎么这么任性?为了一部戏,放弃参加这么重要的场合。别人只会觉得你们夫妻不和,离婚是早晚的事,别的女人可以光明正大去找你男人。”
聂姝此时刚在小镇简陋的宾馆住下,正在找给沈繁打电话的理由,不想先接到爸爸的电话,她像雷劈一样怔愣在那里。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沈繁那句冰冷的“不必”再次变成刀子狠狠地扎在了她心口。
“爸爸,对不起。”
聂父听到她的声音沙哑,透着哽咽顿时心软下来,叹了口气:“是爸爸不好,口气冲了,既然已经去了那边好好照顾自己。”
聂姝挂断电话久久无法回神,怪沈繁?她有什么资格?从一开始到现在他的态度一直是不同意,是她执意如此,总是要承担后果的。
她站在窗户前看着单调的小镇风光,下面是一条如深渊一般被黑暗充斥的小巷子,伸手不见五指,什么时候坠落摔得粉身碎骨,她全然无知。
九点。
十点。
十一点。
结婚后,除了上次几天没回家,之前他在外面待到十一点会准时回家。
聂姝选在这个时间拨通了他的电话,那边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她脸上的血色在一次一次的嘟嘟声中褪去直到变白。
就在要自动挂断的前一秒那边接通了,会所特有的喧闹和放纵声音传来,聂姝扯了扯嘴角,尽可能地让自己无视这些声音,诚恳道歉:“对不起,如果我早知道……”
那边传来一声短促的哼笑,像巴掌落在脸上,让聂姝唇角紧抿,难堪狼狈又羞愧。
嘈杂声音淡去,他应该走到安静的地方,毫不掩饰的讽刺她:“如果?聂姝,你的如果值几个钱?”
聂姝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揪着自己的衣摆,不自知地咬紧唇瓣。
“以前的如果成立你就不会甩了我,今天的如果成立,你就会和我一起给凌老爷子贺寿。事实呢?在你心里只有你以为的才是最重要的。你的父母,你的事业,再养条狗哪儿还有我的位置?”
那边顿了顿,聂姝听到打火机响:“怪没意思,你忙吧。”
话筒里传来冷冰冰的忙音,聂姝拿着手机的手无力垂下,想哭,却又哭不出来。沈繁的控诉都是事实,她连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
这一通电话斩断了他们通向彼此的桥,她找不到理由也没时间给他打电话,而他也没有联系她的意思。
工作的这五个月是快乐的,被父母好友联系时她很开心,却因没有那个人而酸涩难过。
“你们是夫妻啊,既然一起生活就要学会为彼此让步。姝姝,说真的,我也觉得有点可惜,你没见那天那些女人看到你不在恨不得一口吞了你男人。”
聂姝的心一抽,刚要开口助理魏霞过来喊她下一场戏要开拍了。
“中午饭你把糖醋排骨全吃完了,四哥让我问晚饭要不要再点一份?”
聂姝看了眼小村子四周荒凉的大山,年轻人出山以后都很少回来,村里人买菜都是一次买好久。天暖和的时候不容易察觉,一冷下来,剧组伙食天天这么丰盛,完全不像经费不足,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又强压下去。
“不用了。”
这场戏拍完她就杀青了,西北的冬天寒风刺骨,再怎么保养皮肤也粗糙了,刚才佳佳艰难地忍受着信号不稳定和她视频,看到她一副土里土气的打扮,说出了唯一一句没受信号影响的话:“你这样,让我看不懂你图了什么。”
聂姝离开那天山里下了雪,一片白茫茫,是在市区完全见不到的壮美,她拍了几张照片还录了小视频给他发过去,可惜信号不好转了半天还是发送失败。
下山的路不好走,到了县里天已经黑了,而发送出去的风景照片和视频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她失落地闭了闭眼,没有吃晚饭的心思,直接回房间洗澡休息。
迷迷糊糊地从浴室出来,看到床边坐了个人顿时给吓清醒了,再看清来人后松了口气,踩在拖鞋里的脚趾紧张地蜷缩起来,好半天挤出一句:“你怎么来了?”
“向外届证明我们还没有分居离婚的打算。”
聂姝身体一僵,心里升起的那点喜悦瞬间变成枯叶,在寒风中摇摇晃晃随时要跌落。
“才到吗?我马上就回去了,其实不必跑这一趟,先去洗个澡?”
她顿了下:“那件事对不起,下次我会配合。”
沈繁嗤笑:“我也不能让你跟着我受委屈,我会尊重你,不管是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的工作。我让人挑了一只猫一只狗,前两天刚让人送到别墅,还需要什么?”
聂姝无力地闭了闭眼:“我们可以好好说话吗?我不想和你吵架。”
沈繁呼吸粗重,极力克制自己的怒意:“没有诚意的人是你,你没有想过为我做一点改变。我可以放下手里所有的工作按时回家陪你,为什么你不能?”
他说完站起身,在看到聂姝不自知地往后退了一步,扯了扯嘴角直接进了浴室。
聂姝捶着自己的腿,懊恼自己怎么会有这个举动,可沈繁眼底的受伤让她的心痛苦万分。
千里迢迢来了,见面却闹得不愉快。
一路上两人没有说过一句话,塑料夫妻这四个字说的就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