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群里每周晒收益晒得热火朝天,许蜜语也跟着晒了起来。她晒完群友们立刻给她撒花,替她高兴,为她祝贺。
许蜜语喜欢这个群,她觉得这里很温暖,让她变得有价值,也给她存在感。
于是她放心下来,干脆把剩下的一半钱也都投给了张总。投完这些,她手里也就剩下几万块的应急钱。
焦秀梅还是每天都在狂催她,说不上三句话就会催她拿钱出来给许蜜宝买房子。
小多余,我知道你有钱,你别假装听不见!这韵律节奏,许蜜语有时觉得自己是听到了雪姨在和自己说话。
要我说你就快把钱拿出来给你弟买房子得了,你捂着那么多钱只会越来越贬值,还不如给你弟买房子能增增值呢。
焦秀梅这话乍听起来还真是有道理。
可许蜜语一想,给许蜜宝买房子增的值和她有什么关系呢?还是投资的增值能实打实落进她的口袋。
她想着大不了过三个月后,先把从张总那里收回的利息收益交给焦秀梅,压一压她的舌根,省得她每天时刻地唠叨自己。
可这个计划在她把全部的钱都拿去投资的第三个星期,就出现了意外。
这一星期的利息收益没有及时到账。
许蜜语去问了下张总,张总说:这周是会计结算,结不了收益的,下周一起发。
许蜜语于是安心等。
可等到下一星期的收益到账日,钱还是没有进来。
许蜜语又去问张总。张总告诉她:这不是月底结算还没完吗,结算完这三周的会一起发。
许蜜语于是又耐心等。
从月中到月底又到月初,到了新的一周,她想这一星期那个什么会计结算肯定彻底利索了,这回几个星期的收益应该能一起跑进账户里来了。
可这一周的收益到账日她刷了一整天账户,还是一分钱都没进来。
许蜜语隐隐不安起来。
她又去问张总,张总好久都不回话。她连忙给张总打电话,得到的却是一个已关机的语音提示。
她从隐隐不安变得彻底不安起来。
她赶紧又去群里问,大家的收益都还正常吗?
往日里给人以温暖和信心的群,这次却没有人回话。
许蜜语坐在午后的窗前,看着天边卷过黑云,看着白天变成阴天,看着雷电滚在云团里。
她觉得自己脑子里也在电闪雷鸣五雷轰顶。
她呆呆地坐在窗口前,任由瓢泼大雨从未关的窗口冲进来打在她身上。
她想,怎么办啊,那是她所有的钱。
*
许蜜语在一刻钟后有了决定。她顶着焦秀梅骂她:死孩子,离个婚把你脑子离傻了?潲雨都不知道关窗!顶着雷声隆隆,顶着浇头大雨,跑去报了案。
执法人员一听说她的情况,就变得满脸又气又同情。
我们一直不遗余力地宣传反诈,想尽办法让大家下载反诈app,为的就是防止有你这种情况发生。你这是被骗了!就你加的那个群,只有你一个人是真人知道吗!其他人都是骗子,他们和你说的这个张总都是一伙的,他们合起伙演戏骗你的!你说你怎么不早点报案呢?拖了好几周,现在人可能都逃出境避风头去了,我们抓都不好抓
许蜜语浑身湿透地傻坐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
许蜜语淋了雨,遭了骗,回到家里就开始发高烧。焦秀梅知道整件事情以后,把还躺在床上发烧的许蜜语骂得狗血淋头。
她捶胸顿足气急败坏,一边给许蜜语喂药一边骂许蜜语猪油不仅蒙了心,还蒙了眼睛鼻子嘴,宁可把钱送去给外面人渣骗都不肯给自己亲弟弟买房子。骂到痛恨处她差点把药都自己吞了不想给许蜜语吃。
许蜜语热烘烘地躺在床上,忽然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婚姻没了,钱没了,健康暂时性地也没了,现在连亲情也来鞭挞她。
她只想求个耳边清净。但焦秀梅不饶她。焦秀梅不停地跟她要钱,得不到应答就干脆趁她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把她身边的所有东西翻了个底朝天。
然后她身边所有的卡、存折、现金都焦秀梅搜刮走了,总共近十万。
那些钱原本来是许蜜语留给自己傍身应急用的。现在她彻底变成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
焦秀梅搜刮到了钱,嘴巴上的责怨暂时停了停,总算肯给许蜜语留一点安静空间让她养养病。
等许蜜语终于病好了,她照照镜子,差点不认识自己。这场大病让她瘦脱了相,脸色憔悴不说,连眼睛里也没了光、丢了神。
许蜜语觉得自己现在像个行尸走肉。
最近二姐许蜜男也回了娘家。
许蜜男性格泼辣,不爱读书,没上过大学,高中毕业后就出去打工赚钱。后来许蜜语结了婚,她靠着许蜜语和聂予诚的资助,在县城里买了个门面开了个小店铺,赚下些钱。因为要忙生意,她平时不大有时间东跑西蹿,不是有事要处理,一般她不怎么回乡下的娘家。
从许蜜男和父母的交谈里,许蜜语知道了在她生病期间,焦秀梅拿着她给的钱和大姐二姐各自出的十万块,去给许蜜宝在当地县城里付了首付买了房子。
本来妈想让聂予诚帮一把,在你们家旁边给四宝买房子的,可谁知道你和聂予诚赶这点上离了婚,你现在能出的钱也没比我和大姐多多少,妈想着算了,再拖指不定连这三十万都凑不齐了,四宝进不了大城市好歹进个县城也行,就去城里把首付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