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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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尔霍文斯基(一)

骆闻舟自己平时是住在客卧的——因为客卧及其卫生间离大门最近,这样万一早晨起晚了,他可以在两分钟以内完成把脸上的猫掀飞、穿衣服、洗漱以及发射出门的全部任务。

于是当他把主卧当客房,抱着新的被缛给费渡铺上的时候,费渡明显是会错了意。

骆闻舟还没来得及直起腰来,一个熟悉的木香就从他身后贴了上来,随后他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一隻很不老实的手勾住了他的腰,另一隻手则轻轻地扫过他的脖颈,按住他的嘴唇,继而往他耳朵里吹了口气。

骆闻舟一侧的耳朵里「嗡」一声,身体没经请示,已经擅自烧着了半边,他一把抓住费渡的手腕,自己都觉得手心烫得没法见人。

骆闻舟:「别胡闹。」

费渡早发现骆闻舟对木系的男香没什么抵抗力,尤其是只剩下一点尾调的时候,于是出院前特意让助理带来了一瓶,此时,他对骆闻舟微弱的抵抗充耳不闻,从善如流地让对方抓着手腕,顺着他的后颈舔了下去:「师兄,假正经啊。」

骆闻舟打了个寒颤,猝不及防地被费渡抵着膝窝一扑,扑到了刚铺好的被子上。

费渡刚洗过的头髮湿漉漉的,髮梢凝成水珠,在昏暗的床头灯下流光溢彩,叫人头晕目眩,水珠忽然成型,滴落下来,骆闻舟的喉咙跟着滚动了一下。

费渡又似笑非笑地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就喜欢你们这样引狼入室的『假正经』,口感一般都很好。」

「滚下去,」骆闻舟活似中华鳖精附体一样,内心火烧火燎,仍是伸手推他,咬牙切齿地说,「刚出院你就作死么?」

费渡早看出敌人的抵抗意志十分消沉,不躲不闪地任他推,果然,骆闻舟的手劲并不比骆一锅重多少,只是轻轻扒拉了一下,费渡没有顺势后退,于是骆闻舟按在他胸口上的手就变了味道,彷佛不是在推拒,而是在占便宜。

骆闻舟碰到了费渡的心跳,听说那里曾经骤停过,所以费渡刚出icu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去听费渡的心音,然后心里想,什么时候能让这微弱又迟缓的心跳重新活泼起来,让他干什么都行。

……现在倒是活泼了,骆闻舟有点后悔,很想把当时的话原封不动地吃回去。

就在他走神的时候,费渡倏地凑近,骆闻舟周身的肌肉骤然紧绷,呼吸一滞。

费渡先是若有若无地碰了他的嘴角,随后带着一点鼻音,嘆息似的说:「作死能死在你身上,这结局很美好啊。」

骆闻舟实在不想听见「死」这个字,倏地变色:「你胡……」

可怜一声「胡说八道」的训斥刚起了个头,他就被费渡封了口。

这次唇齿间是淡淡的柠檬味——他家新换的牙膏。

费渡给他实地表演了一番能给樱桃梗打结的「伶牙俐齿」,把坚信自己「心无杂念」的骆闻舟搅合成了一锅粥,熬干了他最后的理智。骆闻舟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忍无可忍地亲了回去,他下意识地按住费渡的后背,双手脱离开大脑的控制,开始由其他器官支配着在费渡身上摸索……直到他不小心碰到了费渡的后肩。

正好被压在伤处,费渡明显疼得激灵了一下,然而此人实在是条汉子,为了某些不可说的目的,他居然硬是扛住了没吱声。骆闻舟却在瞬间清醒过来,哭笑不得。

他忽然使了个巧劲,猝不及防地一翻身,迅疾无比地把费渡按在蓬鬆的被子上,费渡还没来得及反应,手腕就是一凉,只听「咔哒」一声,他的左手被手铐铐在了床头。

骆闻舟平復着剧烈起伏的心跳,板着脸扭了扭僵成石头的脖子:「老实点。」

费渡侧头摇晃了一下手腕,手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不当回事地笑了起来:「你打算刚开始就来这么激烈的?」

「假正经」的味道果然堪称极品,名不虚传。

骆闻舟白了他一眼,烦躁地抓了一把自己乱糟糟的头髮,站起来一抖被子,把被费渡压住的一团被子重新拽了出来,三下五除二将他裹成了一隻大蚕蛹,然后在费渡头上屈指一弹。

费渡:「……」

不,这个走向似乎有点不对。

骆闻舟弹完他的头,又铁面无私地隔着被子在他身上拍了几下:「睡觉。」

费总万万没料到,这位声称要把自己裸/照装裱的骆警官竟是个「真正经」。他彷佛在闹市区的大街上邂逅了一隻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十分震惊地愣怔了半晌,难以置信地伸手拉了一下锁在床头上的手铐:「骆闻舟,你就让我这么睡?」

骆闻舟当然不是这么想的,片刻后,他又重新走了进来,拎着个吹风机,开到最大功率,对着费总那「性感滴水」的脑袋就是一通「嗡嗡嗡」的乱吹,动作和每次给洗完澡的骆一锅吹毛一模一样。

骆一锅听到这熟悉的动静,从门缝往里张望了一眼,发现那铲屎的正在对另一个人实施「非猫的虐待」,顿时心有戚戚然,唯恐下一个轮到自己,连忙撑起肉垫,悄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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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地逃走了。

费总被自己的长发糊了一脸,说话就得吃头髮,只好闭嘴。

骆闻舟干这事是个熟练工,不到五分钟,就简单快捷地打理完了费总金贵的头,他不甚温柔地在上面抓了一把,要去拧床头灯:「这回可以了,睡吧。」

费渡眼疾手快地伸出仅剩的自由手,拽住了骆闻舟:「师兄我错了,你放开我,我保证不乱来。」

骆闻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客厅里的电视正在回放小品,一句应景的台词正好顺着门缝飘了进来:「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啊!」

费渡:「……」

骆闻舟:「……」

两个人就着诡异的情境与诡异的背景音面面相觑片刻,终于觉出此情此景的逗乐之处,同时笑了起来。

费渡哭笑不得地往枕头上一躺——枕头非常软,带着一股有点甜的味道。

不知是骆闻舟在上面洒了什么助眠的东西,还是费渡自己折腾累了,他刚一碰到枕头,眼皮就有合上的趋势。他对着床头灯柔和的光下抬起一隻自由的手,半遮住眼,含含糊糊地说:「那你到底让我来你家干嘛?」

骆闻舟沉默地在他床边坐了一会:「我想照顾你,不行吗?」

费渡一顿,已经快闭上的眼又无声无息地睁开了:「你不是都照顾了俩月吗?」

骆闻舟转过身,手肘抵在膝盖上,撑着头看着他:「你以为我照顾你,就是因为你给我挡了个炸弹吗?」

不等费渡回话,他就隔着被子在费渡身上掴了一巴掌:「混蛋吧你。」

费渡轻轻一动,床头上的手铐就「哗啦」一声,他顶着一头被骆闻舟吹得蓬鬆柔软的乱发,无奈地看了一眼骆闻舟,也不知道谁是混蛋。

骆闻舟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去抓郑凯风那天,你在车上想问我的『私人问题』是什么?」

费渡想了一会,把手掌往下一盖,直接挡住眼睛:「忘在医院里了,要不我再重新想一个吧。比如……你喜欢什么姿势?」

「你当时想问的不是这个。」骆闻舟肯定地说,然后就在费渡以为他准备把这个问题绕过去的时候,骆闻舟居然一本正经地作出了回答。

他说:「我喜欢正面能看清脸的——这种试一下就知道答案的问题太没价值了,费总,你做生意的时候也这么缺心眼吗,你家居然还没倒闭?我再给你一次交易的机会怎么样?」

骆队强买强卖,费渡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在温暖的床头灯下沉默了一会,他说:「许文超……就是那个绑架谋杀小孩的,他抛尸的地点属于『光耀基金』旗下一家项目公司,因为一些手续办不下来,项目一直拖延,那片地也成了撂荒的安全的坟场——这个你们已经知道了。我说点你们不知道的吧,这个项目的项目书曾经送到过费承宇手里,想让他注资,费承宇没干,理由是『没有成熟的盈利模式』。」

费承宇就是费渡的父亲,他们家整个集团的奠基人。

「没有成熟的盈利模式」这话听起来毫无异常,骆闻舟却从费渡的语气里听出了某种更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他下意识地直起腰来:「你爸和光耀基金也有联繫?」

「曾经是很密切的合作伙伴,」费渡伸了两根手指,示意他这算第二个问题,「我接管公司后查到的,他以前还给光耀旗下的一支公益基金捐过很多款,早期公司管理不规范,账目很难查,但是通过那点留下来的资料来看,这个光耀基金历史悠久,和他们合作的所有项目几乎没有赚钱的——」

骆闻舟眼角一跳。

「我瞭解费承宇这个人,非常贪婪,而且精明、冷酷,」费渡缓缓地说,每一个字都好像卡在他喉咙里,吐出来十分沉重,「当时有些项目的投资名目一看就很荒谬,一看就是必输的,他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上当吃药,这我真的不相信。」

骆闻舟沉默地思量了片刻:「还有吗?」

「没了,」费渡一耸肩,「你以为一个『少爷』,在他留下的这个错综复杂的集团里混很容易?我光是想查阅公司的核心加密文件就花了将近两年。」

明里暗里做掉了足有一个加强连的绊脚石。

费渡把最后面那句话嚥了回去,装做兴致勃勃的样子,靠着床头半坐了起来:「该我问你了。你……」

骆闻舟一伸手抵住他的嘴唇:「你要不要好好想想?别再浪费机会了,实在想不起来,我可以把那天我们在车上说的话复述一次。」

费渡沉默良久,原本显得有几分轻佻的桃花眼都沉静下来,好半晌,他才说:「我第一次碰到回答问题这么积极的选手。」

骆闻舟紧逼不放地注视着费渡的眼睛。

他能感觉得到,费渡让他用来交换信息的时候,并不完全是开玩笑,他当时心里真的想问一句什么,可是很快又后悔不想说了,正好当时郑凯风的货运车出现,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如果费渡只是想开句带点荤的玩笑,大可以一边追踪一边说,当时的事态又没紧急到连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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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

费渡的嘴角不易察觉地绷了一下。

骆闻舟等了片刻,眼神有些暗淡,声气一缓:「好吧,或者你也可以明天再告诉……」

「我当时想问……」费渡仓促地开了口,说了一半,自己又笑了,「这问题更无聊,要不是你非得追问我早忘了——你当时不是说,你不是个刚表完白就转头怀疑对方的人渣吗?我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表白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骆闻舟挑起眉,「我觉得自己说得不太隐晦,你一个擅长从别人标点符号里往外挖料的,居然说不知道?」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啊费渡,」骆闻舟嘆了口气,伸手摩挲着费渡的下巴,「你还打算说,你不明白我妈为什么去医院给你送饭,对不对?」

费渡:「……」

骆闻舟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还有,你今天跟我过来,就是打算睡我,从来也没想过在我这久留,对吧?」

费渡一时说不出话来。

分明是他先动手动脚地撩拨,是他先在雷池边上里出外进的试探,可真被人一把拖进去时,他又不知所措,本能地想逃跑。

可是本能想跑,心里却不想跑,两相交迭,他一时进退维谷,只好充满恐慌地僵在那。

骆闻舟用一声嗤笑掐灭了他的另一条路。

骆闻舟说:「你想得美。」

然后他自己抱了一床被子过来,扔在费渡旁边,在费渡的手铐上垫了一点棉花,拧灭床头灯:「晚上想起夜叫我给你开锁,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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