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姐妹的母亲已经死了。
因为难產而死。
妹妹与母亲以妹妹的出生为分界线,从此阴阳两界、人鬼殊途,选择了妹妹,母亲就会死去,反之亦然。
之所以自己会如此用心,想要无时不刻地陪在妹妹身边,是因为母亲不在的关係吗?
妹妹出生前,父亲已经是当家,那时陪伴、在一起的都是母亲。
原来妹妹只是母亲的替代品吗?
红月摇晃着身子,凑近妹妹身处的竹篮。
迷惘的视线追踪起青月的身影。
这个几乎只要稍微用力,就受不了的小傢伙,怎么会是母亲的替代品?这傢伙不是母亲的替代品。红月思念母亲的情感油然而生。
过多的思考涌现,复杂如百慕达三角的传说,至今为止都找不到其真相,让红月也变得不想釐清,只为一时的衝动行事。
——这个妹妹夺走了她的母亲。
虽然她不是直接的受害者,然而这个妹妹应该也要知道,她们的母亲对她有多么重要。
红月的双眼已经没有光泽了,被憎恨支配的她,不知不觉伸出了双手。
她要替母亲报仇。
只要将双手埋进去,一切就结束了。
如此可怕的想法,这时的她不觉得有怎样。
她无法容忍母亲的死与这个妹妹有关。
杀意涌现,果断执行,只差临门一脚的现在——
红月听见了妹妹的哭声。
青月嚎啕大哭,像是在抗拒什么。
明明连她都知道,一岁大的小婴儿,会突然大哭大闹,不是肚子饿了就是尿布湿了。
但是,险些成为杀人兇手的红月,只感觉得到妹妹最后的挣扎与求饶。
妹妹正用着她的言语,向红月这个姐姐求饶。
她还不想死。
强烈的心意让红月急忙收回差点铸下大错的双手。
红月惊醒了。
……自己刚刚为止都想做些什么?红月慌了,看着自己的双手,还没染上一片血红的双手,无力地下跪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连问了三次的对不起,不单单是红月对青月的愧疚或歉意,也包含了已经承诺的自己、怀胎十个月辛苦生下她们的母亲,以及——成为当家,为了她们姐妹不辞辛劳工作的父亲。
这时的她,应该没有资格再称呼自己为姐姐,然而她还是想从竹篮抱起青月,将竹篮当成倚靠的支架,将青月拥在怀里。
「青月……怎么了?为什么要哭呢?是不是肚子饿了?」
红月前后摆盪着手臂,将自己当成了人体婴儿床,感觉到舒服的青月,很快就告别了哭声,开心地对着她笑。
嘴里唸着红月听不太懂的娃娃语,但是红月已经确定这个妹妹原谅她了。
「青月,你好可爱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你聊天,希望那天可以赶快到来。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这时起,红月发誓——自己要将所有的时间与爱,全都投资在这个唯一的妹妹身上。
正因为母亲的死,她得到了青月这个妹妹。
母亲牺牲了自己,不是要让她以仇恨为粮食活下去,而是以另一种方式赋予她新的身分与使命。
她既是姐姐,也是母亲。
她要以这两种身分,带领青月长大,属于她们姐妹的未来也在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