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徐明朗再也没法像之前那样做个鸵鸟,告诉自己这还不是最糟的。
事实就是他们被困住了,困在一个虚伪的未知的世界,一个除了他们七个人外没有其他人类的世界。
徐明朗保持一个姿势愣了好久,直到指尖都冻麻了才回过神。而为他打开思路的周雪荣却淡定自若,好像冬天的海里出现一只活跃的鲤鱼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一样。
徐明朗不可置信的看向周雪荣,想要从对方平静的面容里看穿些很么,他回想于浩怀所说,周雪荣实在可疑。可结合周雪荣一路上出生入死来说,又实在不符合背叛的逻辑。
现在的情况不容他们之中有一点裂痕,徐明朗诚心希望所有猜忌都能就此打住,纵使周雪荣再可疑,也应该在他有威胁他人的意向后再分裂,不然只会闹得难看,所有人都落不着好。
徐明朗敛起惊愕,搓了搓手,挤出一个笑说自己有点饿了,要回车上吃点东西。
周雪荣握住徐明朗的指尖,用温暖的掌心捂热它们,自然的好像是朋友间捂手取暖一样,徐明朗任对方握了几秒,借着拍肩的动作抽出手。
那边车里似乎发生了骚动,车里传来哭泣和叫声,苗放从车里出来冲二人摆手。
叶嘉雯清醒了,跪在地上呕吐,曹静在一边帮她轻轻拍背。
苗放手忙脚乱,说着“我是想救她的”。徐明朗来不及理会,把虚脱的叶嘉雯扶上车,喂她喝了点水。其余人还在商量着要不要去药店买药,叶嘉雯突然一阵咳嗽。
“……我没事。”叶嘉雯摸了下口袋说。
老赵嗓门大,故作很喜庆的说:“都没事啊妹子,都过去了,你休息会,那不舒服了就说,要能找到药店最好,再不济你忍忍,等到家再歇息。”
最后一句话就像安慰剂,对于知道真相的人却太残忍,他们都知道回不去了,车厢里满是沉默。
叶嘉雯当即绷不住,低声抽泣了起来,把眼藏在手背后面。其他人也没有拦她,这道哭声更像每个人的心声,其他人甚至很羡慕叶嘉雯可以想哭就哭,成年人在某些时刻就是要做顶梁柱。
叶嘉雯哭够了,平复下来的第一反应是抓住离她最近的徐明朗的手,湿润的唇一张一合,明显有话要说。
“放松,没事的。”徐明朗感到手臂的压力,担心棉衣都要被抠破了。
叶嘉雯艰难道:“我刚才在另一个地方,一个很恐怖的地方,里面只有我一个人……我被困着出不去,然后我就听到苗放的声音……”
苗放低头不说话。
徐明朗轻声说:“嗯,是他坚持一直要等到你。”
叶嘉雯闭上眼:“谢谢……真的谢谢你们……”
车厢里除了面无表情的周雪荣和徐明朗,其余人都很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徐明朗无意让他们难堪,只是不想让再让叶嘉雯感到额外的压力,而且在他心目中,自己也并非圣人,如果先逃出来的人里有他,他真的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坐上车。
曹静努了努下巴:“你是得好好谢谢,尤其是这个混血儿大个子,还有这个长小虎牙的,他俩为了救你自己差点把命搭进去。”
周雪荣摸了摸脸,徐明朗也扣了扣虎牙。叶嘉雯破涕为笑,又一看两个救命恩人都是灰头土脸,身上带伤的样子,心里又不好过,一瘪嘴又要哭。
徐明朗忙问:“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从那个地方?”
叶嘉雯没有意料中的情绪波动,反而平静说:
“我没有逃出来……我们都不可能……逃不掉的……”
她久久的看向车窗外,灰蓝色的冰雪世界像被定格的影片,隔着一层雾气,让人看不真切。
第ii卷
第19章盒子理论
“你什么意思?你说清楚啊,话别说一半,你看到什么了?!”曹静说着就摇晃叶嘉雯,被徐明朗拨开了。
“吵什么吵啊,听人姑娘把话说完。”
叶嘉雯缓缓说:“是‘他’要我传达的,‘他’要我对你们说……”
“欢迎来到我的魔方世界。”
昏暗破败的走廊里回荡着这句话,女孩把自己缩在墙角,只想让谁都看不到自己才好。
那个陌生而古怪的声音接着说:“你的表现还不错,这样好了,你把我刚才的话带给其他人,作为交换,我放你回去。”
叶嘉雯努力消化这话的意思,是在说她可以活下去了吗?
几张零散在地面的钞票突然像有了生命一般凌空飞舞,像柔软的花瓣或是蝴蝶在追逐嬉戏。叶嘉雯在短短一天内就把人生所有的不可思议全都瞧了个遍,倒也不觉得飞舞的钞票是什么怪奇的事了。
叶嘉雯的眼珠随着钞票左右摆动,下一秒钞票却个个挺直了腰板,发出清脆的破风声,它们整齐划一的组合在一起,冲向叶嘉雯露出的雪白脖颈。
“我说!我接受!”叶嘉雯连忙重复着。
粉红的“利刃”闻声软化下来,恢复了柔软的质地,依次翻卷着飞向叶嘉雯的棉衣口袋。
那个声音在回荡:“你做的很好,我的孩子。作为你勇敢的酬劳,这些钱你拿回去。”
没等叶嘉雯反应过来了,一股巨大的吸力将眼前的一切都扭曲了,她感到身体像被重物挤压一般,由里到外充满的发胀,胳膊也不听她的指挥,擅自向空中挥动,突然的,她看到那只胳膊消失了,接着是手臂、胸膛。她吓得大叫起来,意识却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