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伏了许久,方慢慢起身,又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小巧的剪刀,靠在床头给自己剪手指甲,嘴里嗤笑道:“傻桑果,这便是众人皆醉我独醒,懂么?我又不是为了别人,我是为了自己强身健体。等我练到身轻如燕,足以飞檐走壁时便可以带你离开这个魔窟啦。”
桑果鄙夷道:“什么身轻如燕!倒像是身上没有骨头似的。”
阿宝叹息道:“可叹可叹,跟了我许多年,竟连‘柔若无骨’这个词儿也不知道。”
桑果自顾自发愁道:“若不是因为二小姐,只怕咱们两个都投好胎、二世为人了。再逃、再被捉,只怕下次姑爷便要将我们杀掉了,乖乖,上次他祭祖时,生生将那贼人的头砍掉……”说着,生生地打了个寒颤。
阿宝着恼,嘟嘴道:“那厮算你哪门子的姑爷!?”将手里的小剪刀往旁边一丢,转眼又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大些的剪刀,弯腰修剪脚趾甲。
日头已升得老高,阳光从雕花窗外斜照进去,将阿宝的五根脚趾映照得莹白剔透,她的小脚趾的指甲仅有米粒般大小,粉粉嫩嫩,端的是秀气可爱,她大约也比较偏爱欢自己的小脚趾,修剪完,仔细端详一番,伸嘴“啪”地亲了一口。
锦延觉得日头照在身上有些发热,正要转身走开,一只喜鹊飞来,停在窗前的一簇美人蕉上,晃了两晃,没站稳,惊叫了几声,慌忙又飞走了。
阿宝从窗内探头出来张望,与站在窗外的锦延四目相对。
阿宝慌忙扯了件衣裳披在身上,问:“你、你从几时起站在这里的?”
锦延把玩手中长剑,阴测测一笑,道:“从你说要飞檐走壁逃离这个魔窟开始。”
阿宝默默缩回窗内,将衣裳穿好,躺在床上,盖好被子,交代桑果道:“我若死了,你们不必为我难过——横竖我是咎由自取,一张嘴老是坏事。”
桑果并不搭茬,只问:“你适才与谁在说话?”见阿宝将自己才刚叠好的被子又打开盖在身上,便上前将被子一把抱走,重新叠好,放在阿宝够不着的地方,又劝道,“你今日且出去晒晒太阳,走动走动,不要老是闷在屋子里。”
阿宝又躺了躺,见锦延却不进来提剑杀她,不觉心中奇怪,爬起来,往窗外探头看了看,他早已不见了踪影。
将军府的花匠两口子一个哑巴,一个半傻,偏生出一个口齿伶俐、人见人爱的女孩儿小果子。今年方才九岁,却跟个人精似的,见人讲人话,见鬼讲鬼话。因时常跟她爹到府内的花园里玩耍,周府上上下下都认得她。柔安也对她喜爱有加,常常将她叫去说说话,赏她些吃食衣裳。
小果子新近结交了一个要好的伙伴,两个人一见如故,言语甚是相投。这一日,小果子从柔安处请安出来,去找她新伙伴阿宝玩耍。阿宝请她吃一把青枣,她便掏出新得来的鸡毛毽子请阿宝一起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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