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荼本来对着我撒娇卖痴,但被这一出一出的故事也弄得瞠目结舌,“从前我以为魔界诸事纠缠,剪不断理还乱,不想如今听了天族的糟污事,方知我魔界那点事不过是小打小闹的把戏。”
我心中还是有许多疑惑,便偷偷问青荼,“既然云崇下凡了,怎么变成欢戈了呢?”
青荼的眸光幽远,“云崇真身为白凤,他闯地府失了头骨,头骨代表智慧,如此才会记忆全失,凤凰涅槃重生,想来是我那好军师穷蝉为了护住他侄儿,将云崇放到了天帝眼皮底下。还有花柳,大约早就被穷蝉收买了,所以数万年来,绮梦在天族都护着咱们这位云崇殿下。”
难怪,花柳那般容易就为青荼效忠,起先我还以为他只是单纯垂涎魔头的美色呢。
“那花柳为甚起先不说呢?”
青荼冷哼一声,“效忠我,就可以以下犯下吗?”
原来这家伙是计较花柳轻侮他的仇,所以尽管猜透了花柳的身份,还是不动声色,折磨于他。
果然,美人都是得罪不起的。
我望着青荼妖孽的模样,打了个寒颤。
青荼却不再提这茬,反而问起了我的伤,我支支吾吾,不肯言语。
青荼苍白的面容有些愤怒,“你说爱我,却不肯信我。”
我连忙解释,“魔头,不是的……”
“啊!”
莫干声声怒吼,打断了我,他幻化了长刀,一刀一刀刺着名字,他当然杀不了冥帝,他疯狂将冥帝捅了无数个血窟窿,可转瞬冥帝就恢复如初。
莫干狂乱发泄自己的不满,冥帝虽锁链加身,却仿佛生来高人一等,她居高临下,“若不是你自甘堕落,生了心魔,旁人又怎么能将你拉入地狱,你入了地狱,是因你心里有了魔鬼。如今,却要将一切错误推给别人吗?”
莫干脸色惨白,步步后退,他自见了欢戈化作云崇后,就很不对劲儿,如今我见他神色癫狂,已经有种隐隐要成魔的感觉。
而云崇殿下脸色苍白,似乎也心绪不平。
主人在地狱囚禁了数日,受地火焚烧,他是光明之神,受地狱魔气鬼气侵扰,十分虚弱,“所以你是故意引我来地狱?”
冥帝无不怅然,“我与你斗了数十万年,我俩一体同生,我知你,你却不知我,我以你为敌,你却不知对手是谁?你不觉得遗憾吗?”
我忽地觉得不对劲儿,冥帝好好地,为何忽然有了为众人解惑答疑的兴致。她一步步揭露真相,难道只是想让众人看清内心的肮脏不堪。
我将这个疑惑告知青荼,可青荼却不依不饶,只追问我的伤,当我说旁的,他坚决不答话。
无法,我只得不搭理青荼,向浮屠塔四周张望,站在石阶之上,可以清楚望见地狱的种种景象,忽然间,黄泉浪涛平息,烟雾尽散去,我见了世间最恐怖的一幕,我颤抖着,指着前方,“恶鬼爬出地狱了!”
地狱十八层是环形的囚笼,浮屠塔位于其中,如圆中一点心,黄泉涛涛,围着浮屠塔和十八层地狱奔涌不息。
但地狱十九层的恶鬼们都爬上来了,他们踏着烈火,涉过黄泉,沿着浮屠塔,一步步从地狱深处而来。
如今我们几个伤得伤,残得残,这十九层地狱的恶鬼若爬上来,还不得将众人撕碎。
原来,冥帝不是怜悯须臾,赐予她一瞬间的光明,而是为了给地狱深处的恶鬼指一条爬出来的路。
莫干啐了一口,“好一个冥帝。”
恶鬼们爬上浮屠塔,他们露出狰狞的面庞,骷髅脸冒出青色的磷火,身上干枯的骨架上咸腥的黄泉水滴滴答答落下来,尤其是树枝似的脚趾趴在浮屠塔上,活像去了癞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