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陆逢臻/向来日而生作者:果腹
第17节
和臻就是在这样——所有人都没做好准备,所有人都不欢迎的情况下出生的。
江芷暗恋和亦年多年,求而不得动了歪心思给他下药,期望用这种方式来绑住这个丝毫抓不住的男人。而风流多年却片叶不沾身的和亦年之所以无法摆脱这个女人,却是因为和父,他正好想借江芷用孩子逼婚的这个机会,逼迫和亦年回到“正道”上来。
更何况,江家与和家,可谓门当户对,作为江氏唯一的继承人江芷,如果能嫁到和家来,其中利益,不言而喻。和父自然极力赞成。
但是没有人考虑和亦年有多痛苦,和亦景有多绝望。更没有人考虑被他们当做“手段”生下来的那个孩子,担负着怎样的原罪。
在和亦年结婚的前一天,18岁的和亦景独自飞往大洋彼岸。
自那天之后,他没有再看一眼和亦年,甚至没有一句质问。他有什么资格呢?
呵呵,和亦年有承诺过什么吗?他连高潮时,都没有说过一句喜欢他。
所以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他用极致的冷漠掩饰着自己的心痛和绝望,答应了父亲早就说过的留学。当初,为了这个人留下来,现在,又是为了这个人,巴不得逃得再远一些。
之后的四年,和亦景没有回来过一次。他甚至想过,就那样这辈子都离他远远的。
但是毕业那年,母亲意外车祸成为植物人。
和父受到太大的打击,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他身心俱疲,把那时已经发展得如日中天的和氏全权交给了和亦年,全心守着母亲。
当他在电话里嘱托和亦景,希望他能回来辅助和亦年管理和氏的时候,他疲惫的声音不复往日的意气风发,和亦景有些心疼这个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的养父。
他点头,回国。
来到和氏上班的第一天,和亦景还没有见过和亦年。他回国这件事,他相信和亦年早就知道,但是他们之间并没有进行过任何沟通。
当他穿着笔挺的西装,迈着长腿,从容不迫地走进和氏大楼的时候,英朗的面容,挺拔的身姿,冷漠又深不可测的眼神,让他一瞬间成为整个大楼的焦点。
和董事长的二儿子回国了。
是为了抢地位还是为了争财产?一时间非议四起。和亦景勾唇笑了笑,真是个不错的提议。
尽管做好了十二分的准备,在他推开和亦年办公室的门,看到和亦年正对着他的小助理一脸淫荡地调情的时候,和亦景插在裤子口袋里的手还是狠狠攥成了拳,指甲扎进手心,提醒着他,曾经有多痛。
他明明知道敲门的人是自己,还故意做出这副样子?
和亦景眼神暗了暗。
还要有什么期待吗?
他冷冷地向和亦年打着招呼:“和总。”
和亦年依旧是多年前那副温润如水的模样,笑得无害,眼睛弯成一弯月牙,像极了和亦景这么多年一想家就抬头仰望的弯月。
疏离客套的问候,言语之下有着彼此试探的味道。和亦景始终没有一丝笑容。
当和亦景被助理带着来到办公室,他脱下外套,才发现衬衫已经完全汗湿。他闭上眼睛狠狠咽了咽,在心里警告自己,保持冷静。
门咔哒一声打开,随即被反锁。
和亦景惊诧地转身,目光冷冷地扫过去,落在和亦年那张没被岁月留下任何改变的脸上。
他还是那么漂亮。
“你来做什么?”和亦景冷声道。
和亦年勾起唇角笑。他松了松脖子上酒红条纹的领带,用那双勾人的眼睛望着和亦景,他一边走近,一边加深唇边的笑。
来到和亦景身前一步时,他站定,微微侧身弯了弯腰,倾身去抚和亦景的胸膛。
“你做什么?!”和亦景警惕地后退一步。
他轻笑一声,收回扑空的手。
“出去!”和亦景转过身背对着他,“不要让我动手。”
“动手?”和亦年环着双臂,笑得腰肢一颤,“怎么个动手法?”
“你?!”和亦景气结,他转身,瞪着和亦年。
他大步走到门边,正准备开门,和亦年从身后抱过来。
他抓住他的手臂,环住了和亦景的腰。
“你放手!”和亦景掰着他的手。
“小景……”和亦年把脸贴在他的肩背上,声音忽地温软。
和亦景喉咙动了动,手上的动作僵滞。
“小景,我好想你。”
和亦景眼底酸涩,他咬紧牙,闭上眼,狠力拉开和亦年的手。
他一转身,和亦年就再次扑进他的怀里,声音委屈:“小景,我真的好想你,这些年,你从来不接我的电话,你是在恨我吗?”
和亦景觉得可笑,难道他不该恨他吗?委屈的人,难道不是自己吗?
他用力去推和亦年。
和亦年却死死环住他的腰,闭着眼说:“小景,我过得并不好。”
“呵呵,我倒觉得和总过得挺不错,大清早就在办公室跟下属调情。”和亦景不禁出言讽刺。
和亦年笑了:“你吃醋了?”
和亦景脸色一僵。
“我就知道……”和亦年得逞地笑。
和亦景眉头皱了皱:“你故意的?”
和亦年柔韧的腰前后晃了晃,指尖划过和亦景的眉心:“我的小景还是这么直接。”
“小景,我好想你,这些年一直在想你。我过得不好,很不好。”他声音辛涩。
和亦景辛辛苦苦用无数个思念加怨恨的夜晚建立起来的城墙,在那一刻被推倒,成为一片废墟。
和亦年柔软的身体,温柔的笑,一句句深情又委屈的“我好想你”,和亦景完全无法抵挡。
他掐住和亦年的腰,把他摁在门板上,扳起他的下巴,让他望着自己,眼神骤然变得邪魅:“想我?还是想我的枪?”他用硬邦邦的下身抵在和亦年的大腿上。
和亦年扭动了一下,笑得颇为动人,他唇线柔和的嘴唇上下翕动着,薄薄吐出几个字:“想你,也想你的枪。”他说着用手在两人紧贴的部位捞了一下,“想你每一个让我高潮的夜晚。”
子弹上膛。
和亦景狠狠咬住他的脖子。
“嘶……”和亦年吃痛地倒抽一口凉气。
“你简直要折磨死我。”伴随着和亦景一声绝望的叹息,他抱起和亦年把他压在了办公桌上。
他粗暴地剥掉和亦年的裤子,啪地一声打在了他挺翘的臀上。
“哦哦……”和亦年发出一声尖叫。
和亦景掰过他的头,狠狠吻住他的嘴,堵住了他那让人血脉喷张的浪叫。
舌头进攻的同时,和亦景毫不怜惜地挺进了和亦年的身体。
干涩、紧致。和亦年痛得弓起了背,额角青筋暴突。他哭出声来:“痛痛,小景停下来。”
和亦景也感觉到了吃力,他拔出来,用手指轻轻抚慰着和亦年的后面,不由微微皱眉:“你多久没做了?”
和亦年痛得轻颤,他抽了下鼻子,咬着唇,“从你离开,我就没有再找过别人……”
和亦景咕咚一声咽下一口唾液,瞪大了眼。
和亦年委屈地望着他:“好疼。”
和亦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内心的狂喜,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
一瞬间,死灰复燃。
暴戾退去,他开始温柔地亲吻着身下这具想念了几千个日日夜夜的身体,他从上到下,舔过他的每一寸肌肤,最后来到了和亦年干涩的入口,他探出舌尖,伸了进去。
“啊啊啊……我受不了了!”和亦年大腿颤抖着,无法忍受这种刺激。
和亦景在他的屁股上啪地又打了一巴掌,牙齿细细摩挲着他的腿根,轻蔑地笑道:“这样就受不了了?呵呵,等会儿可怎么行?!”
“唔……”和亦年享受般咬紧了手指,脚跟在和亦景的背上蹭了蹭。
和亦景脊背一阵酥麻,他低笑:“你还真是一如当年的淫荡啊!”他把和亦年的一条腿扛在肩膀上,凑过去掐着他的下巴,冷笑:“想不想我干你?你求我,求我我就进去。”
和亦年已经被情欲俘虏,他迷离着双眼,另一条腿使劲磨蹭着和亦景的下身,他饥渴地喘着粗气,眼角湿润:“干死我!小景,求你干死我!快!快!”
“啊……”一刺到底。
和亦年的头狠狠磕在办公桌上,发出咚的一声,像一座壁垒倒塌时发出的声音。
他细长的脖子弓成一道美丽的弧线,在热烈的晨光中,犹如一只垂死挣扎的白天鹅。
再一次,堕入深渊。
☆、少年不可欺3
对和亦景来说,和亦年就像是无法戒掉的毒品,他残忍、自私,却总是会恰如其分地示弱。情话不满,却恰到好处,只一句缠绵悱恻的“我好想你”胜过千句万句解释;只一次看似抛下自尊的主动,就让和亦景再次为他着迷。
而事实上,主动权从来都在他的手中。
和亦景知道他是一颗毒苹果,还是闭着眼咬了下去,太诱人了。这种够得着却得不到的感觉,让人有一种自虐般的快感,让人上瘾。
于是他们偷情、放纵,违背伦理道德,却沉迷得不可自拔。
和亦景不知道和亦年对自己是怎样的想法,但是他知道,自己是爱着他的,深深的,爱他。
这种爱,不是只有性爱,而是想看着他,靠近他,进入他的生活。
和亦景就是在这种渴望下开始出入和亦年和江芷的新家。
也是在这时,他第一次见到了那个可爱乖巧的小侄子。
在和臻还没出生的时候,和亦景就知道他恨这个孩子,这个来的太不合时宜,而且是作为一个逼婚工具而来到世上的孩子,和亦景当年恨不得掐死他。
但是这都是在他见到和臻之前的自我预设。
他第一次见到和臻的时候,江芷正拉着他在琴房的阳台上训他,她面目凶恶,发着和亦景听不懂的无名火,和臻背着双手站在落日的余晖中,噙着眼泪,嘴角一撇一撇的,肩膀微微地抽动。
“在这里站着反省,吃晚饭才准下楼。”江芷看到和亦年的车驶进院子,指着和臻的鼻子大声说了一句,离开阳台。
和臻咬着嘴唇,委屈地点头,抹了下眼泪。
“不准哭!男孩子哭哭啼啼像什么样?!”
他吓得抖了一下,忙放下擦眼泪的手背在身后,包着小嘴,胸口一抽一抽却不敢再发出声音。
和亦景远远站在楼下,等着和亦年停好车跟上来。汽车入库的声音,他看到那孩子微微挪了挪眼神,瞥向了他。
他一愣,不自觉就对他笑了笑,还顺便做了个鬼脸。
噗嗤一声,脸上还挂着委屈泪水的和臻破涕为笑。然后,他忙看了眼阳台的门,继续转过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但眼角开始时不时瞥向楼下那个他从未见过的叔叔。
果然到了晚餐,和臻才被准许下楼。他穿着格子衬衫和小马甲,像极了一个小绅士,还在就餐前主动给和亦景拉开座椅,整场用餐,他却一句话都没有说,不挑食、不撒娇,吃饭细嚼慢咽,安静礼貌。
和亦景在心里预设过无数次的冷脸,丝毫没有排上用场。
这个孩子跟他想象的一点也不一样,他太乖巧了,乖巧得有些让人——心疼。
和亦景酝酿了许多年的恨意,完全没有了施展之地。
晚餐后,和臻被允许在客厅玩耍,江芷去了楼上练琴。和亦年假借跟弟弟商谈公事,留在客厅里跟和亦景“眉目传情”。但今晚和亦景丝毫没有心思。
和臻好奇地趴在他身旁的沙发上,肉嘟嘟的小手支着婴儿肥的脸颊,认真地看和亦景一页一页地翻过那些白天已经完全审好的文件。
他眨着眼,看着文件上那些曲线图,发出一声惊叹:“哇……”
和亦景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怎么了?”
和臻指了指:“好像飘起来的窗帘。”
和亦景盯着那两条交叉得恰到好处的曲线,抬起来看了看,嘿,还真像!
“臻臻好聪明啊。”他捏了捏和臻的鼻尖。
和臻抿着嘴唇低下头,小声说:“谢谢。”
和亦景笑,继续翻着文件。和亦年终于觉得百无聊赖,起身说了句:“我先去洗澡了,臻臻不许打扰二叔工作。”
和臻立即立起身体,认真回答:“知道了爸爸。”
待和亦年离开,和臻松口气般趴下身子,玩着沙发上的玻璃球。
“臻臻,很怕爸爸吗?”和亦景合上文件,问。
和臻摇头。
“那臻臻怕妈妈吗?”
和臻摇头,随即使劲摇了下,又重重点头:“他们好像不喜欢我。”他垂着头,停下了手里转着玻璃球的动作。
和亦景心口一刺,他安抚道:“臻臻这样想可是不对的哦。爸爸妈妈当然最爱臻臻了。”
和臻抬起头,闪着亮晶晶的眼睛,问:“真的吗?”
和亦景笑了下,认真点头:“嗯。”
“唔……但是小朋友们都说爸爸妈妈不爱我。”
“嗯?小朋友们说?是怎么回事?”和亦景不理解他的话。
“就是大家比赛谁的爸爸妈妈最爱自己,我……”他扁了扁嘴,“我是最后一名。”
和亦景了然,小孩子在一起,大概就是会比较这些吧,他摸着和臻委屈得耷拉下去的脑袋,说:“所以臻臻才觉得爸爸妈妈不爱你吗?”
和臻点头。
和亦景把他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捏着他肉肉的小脸,说:“嗯……怎么说呢?就像爸爸妈妈从小教你的对客人要礼貌,吃饭不挑食,可能有时候你不喜欢,但是对人礼貌会招来更多人喜欢你,不挑食有利于你长身体,这些呢,都是对你的爱呢。我今天可是看到臻臻做的很棒呢!”
和臻像听到了什么新鲜的见解,两眼立即亮了起来,他瞪着眼,有些小骄傲地说:“我的小伙伴中,只有我不挑食呢。”
和亦景被他逗笑,忍不住亲了亲他的头:“臻臻最乖了。”
和臻却突然愣住了,他捂住和亦景亲他的位置,嘴扁了扁,大颗大颗的眼泪从他的眼中滚出来。
和亦景手忙脚乱,抱着他哄:“怎么了臻臻?你别哭,是二叔不好……”他不知道他这个动作怎么惹到了和臻。
和臻抽了下鼻子,摇着头,委屈得连说话都断断续续:“我们比……谁被……爸……爸爸妈妈,亲过的次数……最多。我……”他说着眼泪又要掉下来,忙用手抹了一下,继续说:“我没有。”委屈的泪水从那双黑亮黑亮的眼睛里涌出来。
和亦景心里像被什么剜了一下。
他没有?他没有被爸爸妈妈亲过?
简直匪夷所思!
和亦年和江芷到底是怎样对待这个孩子的。他才见到和臻就从心底产生的那种莫名的心疼,原来不是错觉。
和亦景再次亲了亲和臻的头,还顺便用带着浅浅胡茬的下巴蹭了蹭他的脸,和臻一边躲一边咯咯地笑,脸上委屈的泪水还没干,可爱的紧。
哪有那么多心力去恨?何况是这样一个无辜的孩子。和亦景的心,突然敞亮了好大一片。
那一年,和臻五岁半。
和亦景跟和亦年的地下情,在和亦年的收敛,和亦景的忍耐中,倒也持续了许多年。
和亦景放不下他,一次次卑微地放下自尊,甘愿做他的情人。而和亦年惮于和父对他的监视,不敢出去乱搞,只能选择和亦景这个金屋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