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休息室,将饭袋放在茶几上,岳肃之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条大毛巾、一套干爽的运动服和一双一次性拖鞋递给她,“擦干了再换上衣服,我去外间等你。”
“嗯。”她接过毛巾细细地擦拭自己半湿的头发,又脱掉了后背都淋湿的短袖、下摆都湿掉的长裙和灌包的帆布鞋,穿上他的短袖、长裤和一次性拖鞋。太长太宽大了,好在运动裤上有抽拉的带子,可以系住,不然肯定要掉下去。
“我好啦,你进来吃午饭吧。”凌泠打开了休息间的门,对站在窗边看雨的岳肃之说。
午饭已经摆放整齐,乐扣运动水杯里装着红色的西瓜汁。
“太大了。”她看着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
“像麻袋。”他笑,她整个人装在他宽大的运动服里,更显得娇小。
“快吃吧,再等一会儿就不好吃了。”她坐在沙发的另一侧,有些手足无措。
“好。”
午饭就在一种“食不言”的传统品质中进行,窗外的雨声哗啦啦的掩盖住房间内岳肃之用餐的声音。
凌泠安静地坐在一旁看他吃饭,一直都知道他吃饭的姿势很优雅,慢条斯理,咀嚼的时候也很好看。每次吃饭的时候,不管菜里加了什么配菜,是胡萝卜还是青椒,他都会一片不剩的吃干净。她见过很多男人吃饭的时候都会把胡萝卜剩下,因为他们大多都不喜欢吃胡萝卜。以前跟秦书旸聊天的时候,他也说过,小的时候他妈妈为了让他能多吃点儿胡萝卜和青椒,想尽了各种办法,剁得细碎,掺在肉馅中,还是会被他吃出来,只吃几口,便不再多吃了,把他妈妈气得直跳脚。
“看什么呢?”他已经吃完,饭菜都吃得干净,正在拿湿巾擦嘴,微抿着唇问她。
“唔,你的吃相很好。”她诚实的回答,“不会挑剔,每次都把配菜吃干净。你不讨厌吃胡萝卜?”
“说实话,不喜欢,但是你做的,不管配菜是什么,我都会吃干净。”因为,作为配菜的胡萝卜,也是她认真清洗、一刀一刀切好的,不仅是为了装饰食物的颜色,也是为了均衡营养,都是她的用心,他不能挑剔她的用心。
“哦。”她听完,呵呵笑了两声,又软糯地说了一句:“你真好。”
“西瓜汁很甜。”他喝了一大口,把杯子递给她,她接过来也跟着喝了几口。
“你脾胃不那么好,我就没榨太多,喝多了,脾胃虚寒,会坏肚子。”她柔声解释,有一点儿困倦。窗外雨声哗然,房间内温度刚好,最适宜培养瞌睡,她有些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眼皮开始打架。自从重返校园之后,就养成了午睡的习惯,每天中午时间一到,必须要小憩1520分钟,否则,一下午都困顿没精神。即使是每天中午给他送饭,送完饭回到家中,也定然要小睡一会儿的。
“睏了?”他也知道她有午睡的习惯,“去床上睡会儿吧,我去外面,不吵你。”他起身从衣柜中拿出深蓝色格子夏凉被,“盖上些,吹着空调会感冒。”
“嗯,好。”她被困意指使,从沙发上起身,抱着干净的被子就往竹屏风后走。
这一觉睡得很长很安稳,因为被子中有淡淡的属于岳肃之的龙艾草的味道,凌泠心底越发觉得有安全感和依赖感,沉沉地在梦里不愿醒来。
还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有磁性动听的男声在唱:“花重寒轻,伊人娉婷,曲尘风雨乱花晴。休弃誓盟,休说无情,酒酣意冷,珠帘后是谁憔悴了身形……”这首古风歌曲名为《割誓》,是秦书旸的专属铃音,凌泠作词,秦书旸作曲、编曲、混音、演唱,是秦书旸最喜欢的作品之一。
凌泠迷糊着从床上爬起来,踩着一次性的拖鞋汲拉着往屏风外走,去沙发上的包里翻手机,带着刚睡醒的喑哑,“喂,书旸,怎么啦?”
靠在挨着门口的沙发上,脑袋里还昏沉沉的,梦里梦见什么被打断了?大片大片翠绿的竹林,她在前面走着,边走边笑,岳肃之在她身后三米远的地方,双手随意的插在裤兜里,就那样温和地看着她笑,那样的笑啊,怎么形容……很是宠溺,很是温柔,很容易让人沉沦啊。唉,真是美好的梦啊……仿佛有口水流下来一样,凌泠不自觉地用手背擦了擦唇角,什么也没有。
“泠泠水,我听曲尘说你交男朋友了,是真的吗?就是上次那个跟我们一起去看汇演的老男人?”秦书旸的声音隔着手机传过来,很抑郁,很伤心,还有一些愤怒、不甘、不信。
“啊,是呀。”凌泠的脑袋转了转,还是刚睡醒的状态,不甚清明,脑海中浮现的依旧是岳肃之那种惑人的笑。
“为什么?为什么你跟他在一起却不跟我在一起?因为他有钱吗?我家经济条件也不一定比他差啊?还是因为他长得帅?他也没有比我帅多少啊!你到底看上了他什么?他都是老男人了!”秦书旸像一只负伤的野兽一样低吼,黯哑纠结的情绪通过话筒传了过来,让人听了也于心不忍。
“书旸,你很好,你一直都很好,但是,我真的只当你是弟|弟……我真的不能接受姐弟恋。”凌泠有些焦躁,又喃喃道,“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像是在回答他,也像是在问自己,过了好半天才继续说,“为什么,其实我也说不出来具体的理由啊,可能是因为从前一起共事过五年,对他的人品比较了解和信任?又或者是因为他年纪比我大,我能接受?要不就是跟他在一起很踏实、很有安全感?……”凌泠耙了耙头发,有些理不清,继续念叨着可能的理由,“他不挑食,吃相很好?会帮我做家务?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还有什么?……书旸,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能接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