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桑柔连叹了几口气,无奈的解释道。
“就是王家?”大常闷声问道。
“嗯,王家是其中一家。这事得先查清楚,不能只听一面之辞。
你放心,我小心的很。
还有,我也没给自己限定日期,就是顺便,又方便的时候,顺手看一看问一问,你放宽心!”李桑柔一边说一边叹气。
“你把前头十几年都忘了,突然冒出来一个叶家,现在又有个什么仇,总得小心点儿。”大常闷声道。
“我知道,你放心,放宽心,不要多想,更不要想的太远,想了也没用不是。”李桑柔想着王庆喜那个形象,和他那些话,再次叹气。
这事儿,只怕叶安平说一半藏了一半,或者根本就没说实话。
她不准备去问叶安平,与其和叶安平这样的人斗智斗勇,她宁愿自己去找出真相。
那个王庆喜。
李桑柔想着他趴在桌子上,鼻尖都快挨到纸上那个样子,看来,他这近视是真的,趴得那么近,五步以外看不清人,也是真的,他真要好色,确实有点儿难度。
孙洲夫妻必定是知情人,得想办法找这一对儿夫妻问一问。
至少到现在为止,她承受的这个身体,是承受了湛泸的恩惠。
至少,她要把湛泸的死因查清楚,也许,湛泸还有什么心愿。
力所能及时,她愿意为湛泸的死,讨个说法,也愿意替她圆个心愿什么的。
……………………
第二天巳正刚过,如意就到了炒米巷。
李桑柔拿着那卷厚厚的帐本子,跟着如意,进了晨晖门,没走几步,就看到顾晞迎着两人过来。
如意急忙垂手让到旁边。
“听说你从无为府一路看到了济南府?看得怎么样?”顾晞上上下下打量着李桑柔,笑道。
“还好。”李桑柔握着厚厚帐册子,冲顾晞拱了拱手。
“咱们进去再细说,大哥这会儿正好有空。”顾晞示意前面不远处的明安宫。
“这一路看下来,这生意能做吗?”顾晞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要做了才知道。”李桑柔笑道。
她是真不知道,做不做得成,肯定得试过才知道,事情看起来,和做起来,完全两样。
李桑柔跟在顾晞后面,进了正殿旁边的三间耳屋。
三间耳屋没有隔断,高大宽敞,迎面是整面墙的书柜,垒着满满的书,西边放着香炉,盆花,和一张巨大的书案,东边的大窗户下,盘着大炕,炕上坐着大皇子顾瑾,目光锐利,正打量着她。
顾瑾毫不掩饰的打量着李桑柔。
头发用一根银簪子绾了个最简单的圆髻,像男人一样顶在头顶,发髻绾的很粗忽,散下来的头发被随手别在耳后。
一件本白夏布上衣,本白半裙,本白长裤,裤子在脚踝处用细丝绳松松缠了几道,细丝绳红绿都有,大约是从哪儿随手捡来的。
鞋子是男人的式样,包着牛皮边,看起来非常结实。
腰间系着根紫红丝绦,足有大拇指粗细,不能叫丝绦,应该叫丝绳了。
这一身打扮和她的发髻一样,实用而粗忽。
这会儿她也正打量着他,明眸皓齿,俊眉修眼,让人下意识的忽略了她浑身的粗忽,甚至想不起她的发髻和穿着。
眼前的李桑柔,让顾瑾有些意外,却又在意料之中。
“王爷。”李桑柔冲顾瑾拱手欠身。
顾瑾眉梢扬起。
“李姑娘不懂礼仪,我刚才忘了告诉她。”顾晞急忙解释。
不管是大皇子,还是秦王,这两个身份中的哪一个,都足够尊贵。头一回见面,李桑柔这个白身之人,是应该三磕九拜行大礼,而不只是拱拱手。
“我这里不讲俗礼。李姑娘请坐。”顾瑾笑着示意李桑柔。
李桑柔坐到顾瑾指给她的扶手椅上,离大炕略远,正对着顾瑾。
顾晞侧身坐到顾瑾旁边。
小内侍上了茶,顾瑾端起示意李桑柔,李桑柔直接捏起杯子,抿了一口,品了品,几口喝了。
顾瑾一边笑,一边示意小内侍再上茶。
小内侍撤下盖碗,换了只直身杯,送了茶上来。
李桑柔看着小内侍换上杯子和茶,一边笑,一边冲顾瑾欠身解释道:“多谢,这杯子真好。不是渴,是这茶好。”
“这是今年进上的龙凤团茶。拿两饼来,一会儿给李姑娘带上。”顾瑾一边笑一边吩咐小内侍。
李桑柔笑谢了。
“邮驿的事儿,李姑娘看好了?怎么样?”顾瑾看着李桑柔笑问道。
“差不多吧,我们先从建乐城去了无为府,从无为府再到扬州府,再到济南府,从济南府回来的。”李桑柔将杯子推开些,摊开那卷厚帐薄。
“都是最富庶的地方。”顾瑾笑道。
“嗯,做生意当然要跟有钱人做,从穷人身上可挣不到钱。”李桑柔随口应了句,看着顾瑾问道:“你要听什么?”
顾瑾一个怔神,随即失笑,“姑娘都看到了什么?”
“很多,很杂,什么都有,你要听什么?”
“这几条线上的邮驿,姑娘看到了什么?”顾瑾看了眼顾晞,直接问道。
“离建乐城越近,递铺越新,驿丁越精神,不过这三条线经过的,没有很穷的地方,别的地方也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