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躁动的魔力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安抚下来
“不需要。”他忽然?说?。
“什么?”黎安被桓殷按在胸口,声音闷闷的,听到他坚韧有力的心跳。
“我说?不需要你救,”少年埋在她颈窝,声音很轻,有种前所?未有珍视和温柔,
“我只要有你在就好。”
落日将?夜, 凛冽的冬风刮得人浸骨的冷。
贺峥狼狈不堪,面?目狰狞,捂着红肿剧痛的左手, 在天极宗学堂附近游荡。
自从?他当着众人的面闹出讨债丑闻, 断剑峰早已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他一朝跌落泥潭,再不是那个光芒万丈, 受人尊敬的大师兄。
他曾经无比敬爱的师尊玉衍,也一言不发收走了他的金腰带,默认不需要他这样断了手臂, 毫无本事的废物弟子。
贺峥无处可去,只能在学堂附近的荒地,找了一件废弃旧屋暂时落脚。
他面?色阴沉,一脚踹开破败的木门,便看见落灰的床沿边,坐着个?蓬头?垢面?, 穿大红嫁衣的女人。
云柔自从?上次从?试炼之境出来,被心魔伤了神识, 整个?人就变得有些疯疯癫癫。
她一见贺峥回?来, 立马扑到他身上, 尖利的指甲死死抱住, 生?怕他下一秒又不见:“阿峥哥哥, 阿峥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柔儿等你等得好辛苦!你是回?来娶柔儿了吗?”
云柔这一生?, 唯一的执念就是嫁给贺峥。
她是贺峥青梅竹马的表妹, 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早有婚约, 贺峥娶她是应该的,他不能离开她,必须宠她爱她一辈子!
云柔顶着褪色的红盖头?,把脑袋靠在贺峥怀里,表情幸福而娇羞,仿佛真的嫁给了自己的情郎:“阿峥哥哥,你说过?,你说过?你最爱柔儿,不论柔儿变成什?么样,你都不会抛下柔儿的对不对?”
贺峥脸色骤变。
当初从?试炼之境出来,他抛下云柔,独自逃命的事传遍了整个?天极宗,贺峥也因此?遭到同门弟子的讥讽嘲笑,说他是懦夫孬种,害他整日出门都抬不起头?。
此?时有几名夜巡的弟子路过?,撞见贺峥和云柔,仿佛见到什?么瘟神,纷纷皱眉躲远。
“我说,那不是大名鼎鼎的贺师兄吗?怎么沦落到在荒地住茅屋。”
“害,你不知道?他先前得罪了断剑峰的长老,早被上面?的人赶下来了,也就云柔师姐,还愿意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云柔师姐也算天极宗排得上号的美女,如今跟着那废物,落得这副田地,真是可怜。”
“哈哈,你觉得可怜,你倒是去娶她啊!”
“滚滚滚!我说的是以?前,妈的现在这副模样看着就渗人,我上巡逻撞见她穿个?嫁衣到处乱窜,差点?没被吓尿。”
“要我说,干脆把贺峥赶出去算了,剑修断了手,还想怎么样?废物一个?,住在这也不嫌丢人现眼。”
“就是,臭死了,这么冷的天,都盖不住他身上的烂肉味。”
……
几人捂嘴奚笑,很?快走出了贺峥的视线。
贺峥面?色铁青,死死地抓着自己的右手,那截残肢相接的断面?上,还在不断地往外渗出脓浊的腐液。
可恶!可恶!!!如果不是黎安身边那个?药人暗中下毒,废了他的右手,他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又怎么会成为一个?谁都瞧不起的废人!
贺峥气得浑身发抖,云柔却仿佛毫无察觉,闭眼沉醉在他怀中,“阿峥哥哥,你会永远和柔儿在一起,对吗?”
贺峥受不了这个?疯子,伸手想把她推开,却发现根本推不动,贺峥深吸一口气,正想使劲,忽然看见自己放在床头?的令牌闪起了一丝红光。
这块伏魔令牌是玉衍发的,每个?巡逻的弟子都有,只要附近有魔气出现,令牌就会亮起红光,虽然刚才只有极短的一瞬,但是贺峥确信自己看清楚了,这附近有魔!
他眼睛一亮,刚想伸手去拿令牌,却发现云柔还死死抱着他不放。
贺峥不耐烦了,猛地一巴掌将?云柔扇飞:“你给我滚开!”
说完也不管云柔惊恐痴呆的眼神,抓起令牌就往外冲。
落日时分?,正是妖物出没的时候,但天极宗附近的妖邪,早就被玉衍捉来斩杀殆尽,连最低级的魔虫都找不到一只,伏魔令牌居然显示附近有魔气。
一定是那个?药人!一定是那个?阴险狡诈的药人!
贺峥目眦欲裂,嘴里念念有词,几近疯狂,他跟随令牌的指引,一路往西,不知不觉到了学堂附近。
天极宗的学堂分?为东西两部,西学堂因为地处偏僻,因此?少有人来。
贺峥看着寂静无人的四周,别说魔了,连个?人都没有,再看看手上的伏魔令牌,明明刚刚还在闪光,此?时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贺峥以?为是令牌出了问题,气得刚想砸在地上,却听到学
', ' ')('堂最角落那间屋子,忽然传出声极小的动静。
他猛地抬头?,只见学堂的窗户上,映出一个?他化?成灰都能认出的背影。
就在此?时,手中的令牌也闪出一道刺眼的红光。
黎安?!
不不不,不可能!黎安灵根尽毁,是个?人尽皆知的废物,况且她在天极宗生?活这么多?年?,如果是魔,早就露出马脚,不可能藏到现在,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和她形影不离的药人——
贺峥屏住呼吸,生?怕打草惊蛇,果然,窗户上又映出桓殷的身形!
他激动得手指发抖,下意识就想去禀告玉衍,可是脑中却不自觉闪过?另一个?念头?。
为玉衍做事这么久,贺峥早就察觉这个?老匹夫不对劲,他如此?大张旗鼓地寻找魔神,根本不是什?么除魔卫道,贺峥每次交上去的魔物,不到一天就会死在地牢,原来竟是被玉衍当成补品吸食殆尽。
既然如此?,凭什?么这件事不能让他来干?
凭什?么不让仇人的命,亲自葬送在他手上呢?
黎安在现代上学时, 最痛苦的莫过于大?冬天,早上天还没亮就要起床跑早操,没想到都到修真界了, 还没?能逃过这一劫。
今天又是难捱的炼体课。
黎安哈着冷气跺脚, 感觉眼皮上都要结霜了, 但?看?周围其他弟子,没?一个像她这般狼狈的。
没?办法, 谁叫她天生灵根有损,实在不是修炼的料,做不到以真气避寒祛热, 并且弱成?狗的体质,上炼体课更是折磨,这门课就是要锻炼修士□□强度,因此不许使用灵力,桓殷渡再多给她也没?用,为了避免在对打时被人一拳爆头, 黎安还不得不穿上特质的护具。
“发什么呆,另一只手拿来。”
“嗷。”
黎安哦了一声, 乖乖把手递给桓殷绑护腕。
自从那天在学堂吵过架后, 桓殷对她的态度就变成?现在这样, 若是黎安听话还好, 但?凡她有一点想要远离的意思, 暴走的大?魔头就立刻眼放凶光, 吓得她腿都软了。
至于和离的事……反正和离书都已经撕碎了, 甚至碎片都被?某人碾成?了齑粉, 彻底拼不起来,总之就是一个字——想也不要想。
黎安只记得那天事后, 桓殷身上魔气暴动,一回到金蟾峰,就把她堵在房间里翻来覆去地?撒气。
结果就是她吃够了苦头,又有好几天没?起得来上课。
黎安脑子里胡思乱想,莫名闪过一些脸红心跳的画面,反观眼前的人,看?到她脖颈上盖都盖不住的痕迹,仿佛不是他干的,面无表情扯了扯黎安的衣领,遮住那一片旖旎。
只是手指擦过那处粉白?的皮肤时,一片滚烫。
黎安被?他弄得痒酥酥的,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
魔族向来的占有欲强到变态的种族,即便?黎安并不是真的想离开他,但?桓殷还是对分离这件事心有芥蒂。
现在黎安浑身上下?都沾满了他的气息,桓殷对他的杰作很满意。
“你的护膝呢?”桓殷替她绑好护腕,顺手捏了捏她温软的指尖。
黎安低头,翻了翻怀里乱糟糟的乾坤袋,但?是怎么都找不到护膝,明?明?她今天出门前还带上的。
“唔,可能落在学堂里了,”黎安着急,“不然我跑回去找找吧。”
黎安踮脚看?了眼,教炼体的萧师尊还没?来,但?马上就要开课,要是没?有护膝,她这堂课上完可能腿就废了。
“你在这等着,我去。”桓殷皱眉,炼体校场跟学堂有一段距离,以黎安的速度,回来估计又得罚站。
“不要乱跑。”桓殷走前又叮嘱了一句,见黎安眨巴着眼,满脸都写着我一定听话哪儿也不去,才?转身走了。
等人走远,周栩忍不住凑到黎安旁边八卦,“我说你们俩都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腻歪。”这话他只敢在桓殷走了才?敢说,怕挨眼刀。
黎安倒不避讳,歪头嘿嘿笑了两声。
反正她和桓殷的关系,整个天极宗人尽皆知?,不过也难免周栩好奇,主?人和药人,天生地?位不平等,大?多数药人不是早早被?吸干,就是时间久了被?主?人厌弃,像黎安和桓殷这样整天黏在一起的,全修真界也找不出几对。
不过还有另外的个例。
黎安正和周栩有一搭没?一搭地?唠嗑,就看?到林煜带着方止姗姗来迟。
说是带,实际林煜是被?方止搀过来的,林煜看?起来行动不便?,似乎受了伤,脸上也没?什么血色。
黎安皱眉,给了周栩一个眼神:“这怎么回事?”
“好像是为了宗主?除魔的事,”周栩小声道,“听说前几日琼华峰峰主?在议事大?殿上,当众反对玉衍宗主?继续除魔,指责其行事莽横,闹得人心惶惶,宗主?一怒之下?,便?罚了鞭刑,但?琼华峰峰主?年纪大?了,林煜便?代父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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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其次,”纪澜也拧眉,接道,“林煜向来身强体壮,受几回鞭刑还不至于挨不过,但?方止是他的药人,林煜一旦受刑,会千百倍反噬在方止身上,方止不可能挨得住,林煜为了避免反噬,不得不在受罚前自断半条心脉,强行解开了和方止的同心结。”
黎安听得眉毛一挑,转眼看?过去。
难怪她今日总觉得林煜和方止有什么不同,只见二人身上绑着的同心结,已经彻底消失了。
自断心脉,也不知?道有多痛,黎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心口,莫名感到一阵不安。
“黎安师姐,萧师尊在校场外,叫你过去一趟。”忽然,一个炎阳峰的弟子走过来喊她。
教授炼体课的师尊,就是炎阳峰的长老萧燃,体修向来脾气火爆,一身腱子肉练得跟铜墙似的,以至于黎安每次看?了萧师尊那张冷酷无情的脸都发憷,偏偏萧燃最讨厌她这种弱鸡一样的差生。
上次炼体课她考核又是倒数第一,被?萧燃罚跑了五十圈校场,黎安好不容易跑完,整个人眼冒金星,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然而萧燃看?她的眼神,还是一脸烂泥扶不上墙,黎安打?听了才?知?道,炎阳峰弟子都是五百圈起跑。
好可怕的体修,这还是人吗?!
黎安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赶紧拉住那个炎阳峰弟子:“这位师弟,萧师尊有说找我干什么吗?”
“没?有,只说叫你去,不过我看?师尊脸色不好,可能是考核的事吧。”那弟子说完,也用同情的眼神看?她,毕竟这位师姐的废柴程度大?家有目共睹。
周栩也怜悯地?拍了拍她肩膀,黎安小脸一垮,只能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往校场外走,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萧燃那可怕的跟座小山似的背影。
她硬着头皮上前,刚要开口,忽然闻到萧燃身上传来一股异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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