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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论起爱,颜鹤径早就分不清对邵荣是否还有那种浓烈的情感,他更舍不得他们的四年。他三十一岁,能谈情说爱的四年已经不多,颜鹤径深知找一个同性伴侣不易,他倦怠了寻找。

晚上商应来时,颜鹤径横在沙发上睡觉,灯还开着。开了门,他又躺回毛毯里去。毛毯很长,灰色的边角拖到地上,和客厅地毯连在一起。

商应是颜鹤径的责编,他来颜鹤径的家是轻车熟路的,不用招呼就坐下来。

颜鹤径翻了个身,发出一串含糊不清的嗓音,分不清他的嘀咕声,商应干脆无视了,看到烟灰缸边缘架着几根烟,旁边有散落的药丸。

“这是怎么了?”

“我和绍荣分开了。”颜鹤径有气无力地回答,鼻音稍重,长手指从毛毯里伸出来,半枕着靠垫,示意商应递烟。

商应叹口气:“感冒就别抽了。”

接着他说:“迟早的事。”

最初邵荣追着颜鹤径后头跑时,商应觉得他一定追不到,后来竟然追到了,商应认为他们最多在一起几个月,结果两人在一起四年,可商应依旧觉得他们走不到最后,现在商应总算猜对一次。

颜鹤径也没力气往前,手缩了回去,半睁着那双长眼,捏着鼻梁说:“什么事?”

商应满脸笑容,从外套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白色的像贺卡一样的东西来。

“来给你送结婚请柬。”

请柬做得很漂亮,烫金的字微微突起,外面一朵线条流畅的玫瑰花,还有抹玫瑰花香。颜鹤径手指轻抚过去,仰着头看,半晌才开口:“恭喜了,老商。”

商应拍拍颜鹤径的肩膀,整个人充斥在将要结婚的喜悦中,敷衍似的安慰他:“不要羡慕,肯定有更好的人在等着你。”

“更好的人吗?”

颜鹤径彻底闭上眼睛,累得快要睡着,或许是感冒药的效用增重,他恍惚听见商应告别,之后意识沉没了。

梦见以前,以前有绍荣,他眨着可无辜的眼睛,说我想和你在一起。

第3章 你很好看

颜鹤径和邵荣在一起四年,认识不止四年,读大学时颜鹤径便认识了邵荣。

第一次见面在聚会上,朋友提到颜鹤径算是个作家,说出他给杂志社投稿的事,连带着笔名也透露出来,朋友本意是想表示他们圈子有个提档次的未来作家。

邵荣本来安静地在旁边喝酒,这时眼亮了,越过中间几个人,奔过来说他读过颜鹤径写的短文,喜欢极了。

颜鹤径还记得,那时的绍荣是个面白清瘦的人,红着脸说话,嘴有时绕不过弯儿,可能太紧张。他不明白绍荣的紧张,但觉得挺可爱。

邵荣学新闻的,以前也想当作家,短文投到杂志社却没响声,毕业后还是去了电视台。颜鹤径捏人心思捏得准,知道邵荣看着他作家路走得顺畅,一直是不甘的。

认识邵荣时,颜鹤径还和初恋在一起,初恋背着他同许多人上床,那会儿颜鹤径又傲又冲,将初恋打进了医院。

他为此神伤许久,又天天想着写书,没考虑过感情。

再遇见邵荣是毕业后几年,邵荣留着颜鹤径的联系方式,问他有没有男朋友。

明明邵荣追颜鹤径,在一起后,却总是颜鹤径宠着邵荣,颜鹤径脾气收敛不少,温柔全用在了邵荣一个人身上。

但分开这半年中,他们简直不像在谈恋爱,颜鹤径的温柔全被耗光了。

颜鹤径醒来,眼珠往里陷似的疼,一抽一抽的。房间的窗帘合得很紧,一点光也透不进来。

感冒药的副作用足够大,困倦从昨天延续到现在,颜鹤径还没睡够,又躺下去半个小时,可他以为只躺了五分钟,他好久没这般懒过。

早餐的蛋煎糊了,冰箱里的最后一颗蛋,往面包片和番茄酱中间一夹,糊味才消退不少。

颜鹤径站在厨房的水池边吃早饭,边嚼边看阴冷的天,灰色铺得满天都是,他的脚脖子冻得冰凉,吃完了才反应过来微波炉里的牛奶还没热。

邵荣发来信息,颜鹤径有只表在他出国前就在他家,一直没来取,邵荣问颜鹤径什么时候来拿,他方便安排时间。

颜鹤径举牛奶杯的手一阵晃动,给邵荣回消息——丢了吧。

商应的婚礼在星期六,室内的中式婚礼。颜鹤径开了二十多分钟的车,在休息室见到穿西服的商应,商应是个负责且有经验的编辑,也是颜鹤径信任的同事和朋友。第一次见商应,他还是标准身材,现在也逐渐有些发福。

伴郎给颜鹤径散了烟,颜鹤径抽完一支软中,商应问:“一会儿上去讲话你准备好没?”

颜鹤径受商应所托在婚礼上发言,他点头答:“别担心,一定帮你美言几句。”

“哎,真不敢相信,我要结婚了。”商应这样做出结论,像此时此刻幡然醒悟,周围人皆在旁边笑他。

颜鹤径记得商应说过不会结婚,他不作声,沉默地暖着手坐在窗边。

宴会厅布置得很浪漫,层层纱幔垂下来,走廊簇拥着无数粉白的花。宾客差不多坐满了,颜鹤径由伴郎领着到座位上去,途中与几个出版社的朋友打过招呼。他坐的位置靠前,那一桌多数是商应的家人。

旁边的位置还暂时空着,大约两分钟后,身侧传来轻微的动静,颜鹤径无意识看过去,之后有点移不回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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