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僵硬古怪的气氛一直维持到颜鹤径和宗炀离开,颜鹤径因懊悔让宗炀同他一起来的决定,有点恍惚,匆匆道别。
商应送他们上电梯时一直在与宗炀道歉,宗炀什么都没表示,既不生气,也不是十分大度的谅解状。
颜鹤径知道宗炀向来有很好的忍耐,但不代表在心里也乐观应对,云淡风轻,某种程度上,颜鹤径认为宗炀在商应家只因他的面子而没有甩手走人,还能平和地吃完午饭。
走出去小区门口,颜鹤径才发觉手机竟忘在了商应家,要返回去拿,宗炀说他上去帮颜鹤径拿下来,他让颜鹤径在门口等着就好。颜鹤径心中纷乱,随着宗炀返回去,目送他背影离得越来越远,忍不住地站在街边,点了烟,烦闷地抽起来。
他越来越觉得宗炀的情绪能轻易牵动他的心情,宗炀不开心,他也就不开心,宗炀笑,他也会不由自主地想笑。从前他尊重商应的父母,读书时受到他们许多照顾与栽培,点点滴滴下来,他今天却因为宗炀差点失控,想要不管不顾争执几句。
宗炀回到楼上,商应家的门没有关死,他无声地走进去,玄关处与客厅有道门,用花色的帘子挡着。
他听见门前商应和纪嘉涵在说话,谈话声不大,却足够传到宗炀耳中,一字一句的,分明地像他们在同宗炀讲话。
纪嘉涵说没想到鹤径真的和宗炀在一起了,商应回说这样挺好的呀,颜鹤径这下成了我弟媳。伴随商应的几声笑声,纪嘉涵忧心忡忡,说你在高兴什么,我觉得他们的关系不太稳定。
商应问为什么,他完全搞不明白。
“生长环境相差太多了,而且他们还是...”
后面的话宗炀没继续听了,他掀开帘子,找到了颜鹤径的手机,商应他们皆是慌张无比,担心宗炀听清他们的对话,所以显得热情异常。
宗炀无视了这种热情,一路没停地走到小区门口,找到站在路旁的颜鹤径,
颜鹤径看见宗炀来,手忙脚乱灭掉烟,接过宗炀递来的手机,咧开嘴朝宗炀笑:“要回家吗?还是我们随便到哪里逛逛。”
宗炀眼中的世界正在以他无法掌控的速度塌陷,建筑坍塌,土地裂开许多弯曲的裂缝,能看到大树的树根。
唯有世界中心的颜鹤径没有向下陷,他所立之处的土地完好无损,他是宗炀视线里最完整的,最不会崩塌的东西。
可宗炀在陷下去,跟随那些坚硬的钢筋一起毁灭、遗失。
颜鹤径朝他伸出手,宗炀抓到了,但却让颜鹤径和他一起陷落,于是宗炀不得不放开手。
“颜鹤径,你觉得我们真的合适吗?”
颜鹤径不明就里,却也发现了宗炀的不对劲。
他们面对面站着,前方驶来一辆汽车,颜鹤径往后退,汽车挡住了宗炀。颜鹤径心里生出很多不妙的预感,但不准确,给不了他安全感。
汽车过去,他靠近问宗炀:“什么意思?”
“没人觉得我们适合。”
“那又如何,你很介意?”颜鹤径觉得十分不可理喻。
宗炀没有说话,颜鹤径的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很是生气,不等宗炀回答。
“我给你时间回家好好想想。”颜鹤径说,“要是介意,我们就分开。”
他推了一把宗炀的肩,咬着牙说:“你要是现在想说分开,你就滚蛋吧,别想再见到我。”
宗炀朝后退一步,整个人轻飘飘的。颜鹤径迅速转身离开,他走得很急,步子太大,几乎是在跑,宗炀追不上他。
第50章 摘果子
那天颜鹤径开车走掉,在后视镜里看到宗炀的身影,他还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很失落的样子,让颜鹤径怀疑如果没有人打扰,宗炀会一直站在那里。
颜鹤径想要调头回去,无非对宗炀说一句不要在乎别人觉得我们不合适。只是颜鹤径说的话始终是他的想法,不能代表宗炀内心。
颜鹤径不在乎,宗炀也会不在乎吗?
之后商应打来电话问宗炀的情况,颜鹤径才知道宗炀为什么突然情绪转变。
商应还说纪嘉涵因为他母亲的关系,对宗炀颇有偏见,她觉得颜鹤径理应找一个更好的人。
颜鹤径没有很客气地回应说:“我适合怎样的人我自己心里最清楚,纪嘉涵实在不应该靠嘴去了解一个人,她以后要再说些宗炀或他们家的不好,我们朋友是很难做的。”
以前相处中,颜鹤径鲜少有生气的时刻,商应一时内疚,说了很多好话,末了叹气:“鹤径,你是真的喜欢阿炀,当初介绍你们认识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件好事,毕竟太喜欢也很容易受伤啊。”
挂了电话,颜鹤径想着商应的最后一句话,只是笑笑。感情受伤这种事困不住他。
不再联系宗炀后,颜鹤径多出无聊得难以打发的时间,想约朋友喝酒,恰好孔泉发来消息,问颜鹤径有没有时间。
那晚颜鹤径常去的那家酒吧在做活动,人比以往多了不少,酒吧是栋单独的玻璃房子,楼梯下有露天的座位。
颜鹤径沿着铁红色的旋梯一步步往上走,玻璃房里容纳着迷幻的紫光,音乐和光似乎都要从玻璃当中崩裂,颜鹤径想这房子真美,闪闪发亮的,可又好像特别脆弱。
室内不大,然而很多人在中间跳舞聊天,气氛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