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赞同是一回事,人家这次生了病刚醒,那你也不能就木着一张脸不说话啊!
就算不是对象,那也应该是相互关心的好同志!她哥这副德行,她真搞不懂了!
胡春川心里也一团乱麻似的,这种乱,在荣薇晕倒就开始了,可是却没有因她醒来而消减半分。
说实在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荣薇身体不好这件事,其实他一早就知道。
上次晕倒,他也到卫生所看过荣薇。可是那时候,他一直觉得,她只是因为愤怒过度才会一时晕倒而已。
可是,看到荣薇第二次发病,他才突然觉得,并没有那么简单。
而且,荣薇说是“老毛病”,那就说明,绝不仅仅只有这两次。
面对着这样的荣薇,胡春川不得不承认,自己退缩了。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自然希望自己的女人能健康,弱点没事,能生养照顾家就行。
可如果荣薇一直有这个毛病,她能像正常女人一样传宗接代吗?能像别人家的媳妇一样操持家务吗?
面对着脸色苍白躺在病床上的荣薇,胡春川突然对所有的一切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然而,这些怀疑他是不敢和胡春兰说的。
这些嫌弃的念头他自己都无法接受,他那一根筋的妹妹,又怎么可能会接受!到时候,不骂他一顿都是好的!
想到这里,胡春川恨不得拿起拳头砸墙,
荣薇啊!
你怎么就摊上这个病啊!
*
兴许是因为这样矛盾而激烈的心理斗争,接荣薇出院的时候,胡春川一直没怎么和她说话,不仅对她,就连对朱福玉和胡春兰都是寡言的。
倒是胡春兰,不仅帮荣薇把东西收拾的妥妥帖帖,临出门的时候还把自己的红色围巾严严实实的围在了荣薇头上,生怕她再晕倒了。
“哎呀,你说你也不姓林啊!怎么娇滴滴的跟林妹妹似的!”
胡春兰看着红围巾里头的荣薇,艳红的颜色中一团雪白,映着点漆似的眼,看上去更好看了。
“呸呸呸!咱们荣薇怎么会是林妹妹,咱们荣薇可是要长命百岁的!”朱福玉也打趣道。
几个人往胡家的牛车走去。临上车的时候,荣薇突然瞧见了一个人,脚步停了下来。
“荣薇,你瞅啥呢?”胡春兰忍不住问。
“没啥,”荣薇回过头,紧了紧身上的围巾,“走吧!”
*
公社的另外一条路上,县招待所的采购员老蔡正和周毅元还有另外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路口。
老蔡搓着手无奈的看着对面的俩人,
“小吴,我不都说了嘛!你的货,平时我能收就收了,可是过年的那一批,我真的不要了!我……我都联系好了!”
他躲了吴天躲了好几天,没想到,还是被他抓到了。
这个吴天是从外地进蔬菜到赤水卖的,之前招待所缺货的时候,也拿过他的货。
前几天又联系他,说年底会有一批黄瓜西红柿从省城拉过来,想让他收,可是,他已经联系好榕树头大棚了,等他们的黄瓜和西红柿一下架就直接拉到招待所去,再加上所里自行从省城进的货,基本上就够了。
现在吴天这些货,不说他吃不吃的下去,就算能吃下去,他也不想吃。
质量不如榕树头,价格还比榕树头贵两倍,就算花的是公家的钱,他也不愿意花这冤枉钱。
可是,这姓吴的和上头的领导沾亲带故,据说家里头还有个什么在县政府上班的,轻易得罪不得,老蔡不好直说,只能躲。
没想到……
吴天从兜里拿出包红塔山,不由分说的塞进老蔡的口袋里,然后另外拿出一包,给三个人全点上,一双小眼睛看着老蔡,慢悠悠的说,
“蔡大哥,你得给我个面子啊!这兄弟是刚跟我一起干的,过年的货也都是他的本钱,你这要不收我们的货,那让我们大年根儿的上大街上叫卖去啊!”
老蔡摸了摸口袋,看了眼吴天身旁的那个人。
男人比吴天看上去要小上三四岁,又黑又高又瘦,不怎么说话,长的倒不赖,不过看上去有点阴沉。
老蔡咽了口吐沫,转过身对吴天,
“不是我不想收啊……你也知道,咱们每年采购的费用都是有限的,到了年根儿那格外的紧。我这也是节衣缩食过日子啊兄弟。”
吴天猛吸了一口,吐了个烟圈,
“你这么说话就见外了不是,这从外头进货的也就几家,我都认识,价格都差不多。你买哪家不是买啊,啊?为啥到了我这边银根就紧了,蔡大哥,要是缺啥你就张口,别整虚的,兄弟啊,听不懂。”
老蔡的冷汗要下来了,
“不是,不是从外头进的……”
“那你这是啥意思?”吴天直接问。
“是……是从榕树头大棚直接拉来的。”
*
吴天和周毅元想约老蔡吃饭,老蔡死活不吃,没办法,吴天只能带着周毅元找了家小馆子坐了下来。
两杯二锅头进肚,吴天的情绪也上来了,
“老蔡那窝囊废居然敢不卖我面子!哪天我不找几个人打他一顿,我就不姓吴!”
他说完这句,拍了拍周毅元的肩膀,
“不过,弟弟你别怕!就算这一单生意做不成了,之后哥哥做别的也带着你!哥哥有门路,干啥都能发大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