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马上就要落入宁王手里了吧?”
郭时风略显为难,“我不说谎,劝宁王让出襄阳,我只有六七成把握。”
“我要襄阳不为窥视中原,只希望能与夷陵水陆并守,多求几分心安。至于更远的事情,如郭先生所言,谁也预料不到,无需强求,宁王若是真能一统天下,益州自当顺应天命。”
郭时风想了一想,“夷陵归益州,汉州任蜀王自取,至于襄阳——我会力劝宁王让出来。盛氏兵加石头城,宁王归心似箭,或许会同意,但我不能给蜀王十成保证。”
“明白,请郭先生转告宁王,他要安心,我亦要安心,他知道我是什么人,我亦知道他是什么人,希望他能以大局为重。”
“郭某记下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动身?”
“事不宜迟,郭先生这就动身吧,我派人送你到北岸。数百里的江面上,只有我还剩些船只,宁王若想顺流直扑江陵城,可以向我借船。”
郭时风拱手笑道:“战则两败俱伤,和则相得益彰,蜀王明白此理,宁王更不会犯糊涂。”
两人又说几句闲话,甘招命人准备船只、马匹、贺礼等物,手写一封书信,措辞谦卑,请郭时风交给宁王。
郭时风换船上路,甘招立刻招来诸将,让他们远派斥候,全力备战,“宁王若能接受我的所有条件,再好不过,低他半头我不在意,就让他去与群雄征战,咱们坚守益州。可宁王这个人很难说,但我知道一点,他若不同意,绝不会来回讨价还价,而是集中全力突袭我军,诸位不可不防,益州安危尽在此时。”
铁鸷等人都是降世军出身,对宁抱关颇为了解,因此都对蜀王的话深以为然。
郭时风才是“归心似箭”,他受困于蜀军之中,没能参与宁军大胜,急于回到宁王身边,立一件大功。
他许诺宁王可以让出夷陵,其实这座城池仍在别人手中。
杨钦哉死于江北,他的大部分水军却留在夷陵城中,没有投降宁王,由于船只尽毁,双方隔水相望,谁也没办法。
郭时风乘船沿北岸行驶,当日下午弃船登岸,带着百余名宁军将士奔向大营——蜀军斥候已经打听到大营的粗略位置。
傍晚时,郭时风望见军营,比他预料得要近一些,他没想太多,急匆匆地跑去,向迎面的兵卒大声道:“我是郭时风,有急事要立刻见宁王!”
兵卒进去通报,很快就有人打开营门,请一行人进去。
郭时风抛下自己的卫兵,快步走向中军帐,已到门口才注意到这好像不是宁王的帐篷。
“宁王在这里?”郭时风问带路者。
“宁王不在,宋将军在。”
郭时风一愣,“哪位宋将军?”
“就是那位宋将军呗,还能是哪位?”
“宋伟臣?宋取竹?”
宋伟臣是宁王旧部,宋取竹是后加入的群雄之一。
“后一位。”带路兵卒答道,轻轻一推,“进去吧,别让宋将军久等。”
郭时风只得进帐,心里纳闷,据说宁王尽杀群雄,这个宋取竹为何能够独活?
宋取竹离座相迎,笑道:“真是巧,竟然在这里与郭先生相遇。”
“啊啊,是很巧。”郭时风拱手道,“宁王在哪?”
“宁王大营在数十里外。”
“误会,我从蜀王那边赶来,有极重要的事情,必须尽快见到宁王,请宋将军派人送我一程。”
“刚说真巧,转眼又不巧了,好不容易见到郭先生,有许多事情想要讨教,怎么就要走呢?”
“真有急事,以后一定再来拜访。”
“再急也能喝杯酒吧?”
郭时风脸色稍沉,“宋将军,你说这话可不像是宁王之臣。”
宋取竹叹了口气,“就因为是宁王之臣,才不放心让郭先生这就过去。”
“什么意思?”
“郭先生从蜀王那边来?”
“我刚刚说过。”
“有传闻说蜀王要派人刺杀宁王。”
郭时风苦笑道:“蜀王绝无此意,他急于与宁王讲和,便有歹心,也不会派我当刺客。”
宋取竹依然不太相信,郭时风只得将大致情况讲述一遍,“宋将军实在不放心,让我一人去见宁王,带来的卫兵都留在你这里,可以吗?其实卫兵也都是宁王部下,但是宋将军谨慎一些,也没坏处。”
“好吧。”宋取竹勉强同意,唤进来一名将领,命他带兵送郭先生去往宁王大营。
宋取竹将客人送到营地门口,转身进入另一顶帐篷,向徐础道:“果如先生如料,蜀王要议和。”
“机不可失。”徐础起身,“宋将军这就派人去见蜀王,定要抢在宁王之前夺得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