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6节</h1>
听了刘意映的话,田太后先是一怔,接着便浮出一个微笑:“难得意映如此用心为母后选了这支钗。你这心意母后怎能不领?” 说罢她便将钗递给了正在为她梳头的宫女芳玉,“芳玉,为我戴上吧。”
“是。”芳玉接过钗,仔细为田太后簪进发髻里,然后低声说道,“太后,好了。”
田太后对着铜镜看了看,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很好。你们都退下吧,哀家要与昭平公主单独说说话。”
“是。”芳玉行了一礼,便领着寺人宫女们退出寝殿去。
田太后站起身,拉着刘意映的手往蒲席边走去。
母女俩走到蒲席之上,隔着小几相对而坐。
“意映,这几日与司马曜一家处得如何?”田太后问道。
刘意映笑了笑,伸手拿起几上的茶壶,为母亲倒了一杯茶水,然后缓缓说道:“女儿谨尊母后教诲,在司马家未以公主之尊自居,对司马曜夫妇,皆以普通人家儿媳之礼相待。且女儿多居在公主府中,只每日清晨向韩夫人见礼才去往丞相府,暂且与司马一家相处还算融洽。”
除了与司马婉之间有些不畅快。不过,此事,她不打算跟田太后说,反正司马婉很快便要出嫁了,也不会经常在自己面前找岔,无谓因此惹母亲担忧。
“这便对了。”田太后点了点头,说道,“我还怕你去了司马家,那司马曜老贼会欺辱于你。”
“母后多虑了。”刘意映微笑道,“再怎么说,女儿也是大齐昭平公主,司马曜总还是会给女儿留几分颜面的。”
“别的人家可能还会因你是公主而退让几分,那司马曜老贼怎会?”说到这里,田太后一脸忿忿之色,“他对着你皇兄都不留颜面,何况是你?”
听到这里,刘意映默了片刻,然后说道:“女儿再怎么说也是他儿媳,他总还是顾忌自己儿子的颜面。”
闻言,田太后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原本不想违背你父皇的意思,让你另嫁他人的。不过,你皇兄对我说,他与司马曜之间终有一战,最终谁胜谁负未能可知,若想保住你,只有将你嫁给司马曜的儿子。”说到这里,田太后抬起眼,目中波光盈动,“如果你皇兄得胜,你的安危自然不用担忧,若是那司马逆臣得胜,我们刘氏皇族必定会被他斩草除根。只有你做了他的儿媳,他看在他儿子面上,或许会留你一条性命。”说罢田太后已拭起泪来。
听了田太后的话,刘意映一怔。
她没想到,皇兄为了说服母亲让自己嫁到司马家,居然编出这样一番理由。
作者有话要说:说明:驸马名字中的“珩”字,音同衡。
第二章和本章都提到驸马脸颊上有酒靥:酒靥是酒窝的意思。也就是说,司马珩同志脸上有酒窝。
☆、第7章
堂堂天家,居然落得如斯田地!想到此,田太后不禁长叹一声,然后对着刘意映说道:“意映,趁现在你皇兄与司马曜之间面上还是君臣之间一团和气,你在司马家还得低着头做人,让司马珩觉得你是位好妻子,司马曜夫妻觉得你是好儿媳。”
看着母亲一脸心疼的望着自己,刘意映有片刻的恍惚。看来,将自己嫁往司马家的真正目的,皇兄未敢与母亲提起。
“还有。”田太后未看出刘意映神色不对,又说道,“你最好能尽快为司马家诞下一儿半女,到时就算你皇兄起事未成,念着孩子面上,司马家也应该不会为难你的。到那时,至少可以保住你!”说到这里,田太后眼泛泪光,怕被女儿看见,忙背过身去,将泪水拭净。
孩子?刘意映一怔。想到放在梳妆台小屉里的那只白色的瓷瓶,她心尖一颤。
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呀?自己与司马珩有了孩子,若是以后皇兄起事功成,他怎能容下司马家的骨血在这世间?不管怎么样,那也是自己的孩子,自己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皇兄将他杀戮?若是皇兄功败垂成,司马曜定会对血洗刘氏皇族,那自己又将如何面对这身上流着仇人鲜血的孩子?那样一来,自己左右都要受那剜心之痛,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她和司马珩之间没有孩子。想到这里,她轻轻一叹。
听到刘意映的叹气之声,田太后一愣,赶紧问道:“意映,你为何要叹气?难道,难道你与驸马还未有夫妻之实?”田太后也不等刘意映回答,又自顾自说道,“对了,母后不是给了你一卷闺戏图吗?你没看吗?你不懂,驸马也不懂吗?”
闻言,刘意映的脸一下便涨得通红,一脸绯红地叫道:“母后,你怎么问起女儿房中之事呀?这,这叫女儿怎么跟你说呀!”
看刘意映这又羞又臊的模样,田太后知道她与司马珩两人多半已经成了事,这才放下心,又语重心长地说道:“母后看那司马珩,不仅模样长得好,且知礼识仪,为人谦逊,性格倒不似他那蛮横的父亲。嫁给他,也不算委屈我儿。就是不知,他私下里对你可好?”
想到今日进宫的路途之上,他握着自己的手说了那番话,刘意映的心不禁轻轻一跳。她抬起头来,望着母亲,笑着说道:“他,他对女儿很好。”
田太后一听,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意映,你可要牢牢抓住他的心才是,说不定……”说到这里,田太后面上再露哀凄之色,“说不定,到最后,他才是能保住你性命之人。”
“不会有这一天的!”刘意映赶紧摇头,对着田太后说道,“女儿相信,皇兄定然会从司马曜这老贼手中夺回原本属于我们刘家的一切。”
闻言,田太后先是一怔,接着拉过刘意映的手,轻轻拍了一下,感慨道:“是的,你皇兄一定会赢的。到时,叫他为你另选一门亲,让你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听到这话,刘意映的心莫名一疼。如果皇兄胜出,必定也会对司马一族斩草除根,而到那时,世上应该再无司马珩此人了吧?想到这里,刘意映心中竟然生出了几分不忍。
田太后提起刘祯与司马曜之间的争斗,面上不禁露出一脸愁苦之色。如今司马曜大权在握,刘祯处处被他掣肘,根本无法施展拳脚。可刘祯要从与司马曜的争斗中胜出,其实也没什么把握,只能找机会出奇制胜吧?
看着田太后眉头深锁,刘意映不想母亲为此事所烦扰,便想法子将话岔了开去。
陈皇后所生之皇长子刘垣如今只一岁半,刚会走路,甚是可爱,刘意映便问起刘垣之事。果然,田太后提起孙子便眉开眼笑起来,说起刘垣的趣事更是滔滔不绝,便再不提刘祯与司马曜之事。
刘祯在前殿的事务处理得差不多了,便派人到安阳宫传话说,昭平公主的归宁之宴设在倚兰殿,戌时开宴。
听了宫人的传话,刘意映见此时已经酉正一刻了,司马珩应该还在等着自己前去叫他,便跟田太后说道:“母后,时候差不多了,女儿这便去藏书阁叫上驸马一起去倚兰殿。”
田太后一听,不以为然道:“何用我儿亲自去叫他?派个宫女去跟他支会一声便是了。”
刘意映笑笑说道:“母后不是让女儿抓住他的心吗?在平常百姓家,他是夫,应该由妻子伺候着的。虽然女儿是公主,不用伺候他,但有时候放低身段,想必他也会心存感激的。”
田太后听刘意映所说之话甚为有理,便点了点头,说道:“还是意映想的周到,那你便亲自去叫他吧。”
刘意映点了点头,说道:“是,母后。女儿这便先离开,一会儿到了倚兰殿,再陪母后说话。”
“去吧。”田太后对着刘意映挥了挥手。
刘意映对着田太后行了一礼,便退出了寝殿,出了门,坐上宫辇便直奔藏书阁而去。
到了藏书阁,秋霜扶着刘意映慢慢下了宫辇。
因为这藏书阁中收纳的是历代皇帝收藏的书籍,其中并无公文,也无甚秘密可言,因而并无侍卫看守此处,只有十来个寺人负责打扫尘土,保养书籍而已。
刘意映便径直向藏书阁的院门走去,秋霜赶紧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