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胭坐在床边,纤长葱白的手指举着药勺,勺边轻触云骁的唇,让深褐色的药液缓缓流入他的口中。
喂的药一勺漏半勺,每喂一次都要用帕子给他擦拭嘴角,如此反复,阿胭渐渐感到不耐。
她自小金枝玉叶,什么时候伺候过人,即便在寻芳楼的几年,也是旁人伺候她。
瞟了一眼南谷,只见他侧着头,目光规矩地落在地面上,端的是非礼勿视的模样。
阿胭不禁有些气恼,暗怪他没有眼力见,没看见喂不进药吗,就不能帮忙把云骁的嘴给扒开吗?
既然如此,就给他来点真正非礼勿视的举动。
阿胭仰头饮下一口苦涩的药汁,拨开云骁紧抿的双唇,以嘴对嘴的方式,把药缓缓渡进他口中,她有意延缓了渡药的过程,让药液在两人的唇齿间多作停留。
随后,阿胭直起身子,带着一丝羞涩解释道:“云郎喝不进药,我只好出此下策了。”
南谷作为侍卫,对主子的事自然不敢多言,他微微低头:“姑娘心系公子,属下明白你的苦心。”
阿胭再次俯身,故技重施,一口一口地继续给云骁渡药。
南谷紧闭双眼,心中默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可唇舌相触的轻微水声,仍不可避免地冲进了他的耳中。
总算将一碗药喂完,阿胭拿起帕子拭去嘴角药渍,柳眉蹙起,轻声抱怨:“这药好苦。”
南谷立时起身:“厨房应备了蜜饯之类的甜食,属下去给姑娘取来。”
阿胭抬头,对他浅浅一笑,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嗯,那就多谢你了。”
南谷颔首,转身去厨房取蜜饯,他步伐匆匆,心跳得比平时快了一些。
阿胭将他的局促尽收眼底,她并不是有意要撩拨他,不过是安逸日子过久了,那些深埋在心底的娇小姐脾气不经意间又冒了出来,自己不痛快的时候势必也要让别人不痛快。
夜幕如墨,云骁的房间灯火通明,他额头滚烫,发起了高烧。
阿胭拿着丝帕,在盆中浸透后,擦拭着云骁的额头、脖颈和手腕,又用勺子舀起清水,滴在唇瓣上。
困倦和疲惫齐齐涌上,阿胭努力保持着清醒,瞪了一眼昏睡中的云骁,默默抱怨:“你最好快点给我好起来。”
轻微的开门声传来,南谷提着一壶热茶走进房间:“姑娘照料公子辛苦了,喝些热茶暖暖身子吧。”
阿胭抬起头,露出一个微笑:“多谢你,南谷。”
“姑娘,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南谷的目光在阿胭和云骁之间游移,轻轻退至门外。
阿胭轻抿茶水,暖意从喉咙缓缓流淌至全身,带着一股甘甜味道,只喝了一口,她便搁下茶盏。
她凝视着昏睡中的云骁,这些时日以来,头一次如此仔细端详他的脸。
儿时记忆里关于他的画面不多,印象最深的便是他眉宇间总是有一种与年纪不符的认真和严肃,像个缩小版的夫子,古板又无趣。
而现在,他的面容多了几分坚毅和深邃,岁月的沉淀让他看起来更加稳重,却又不失锐气,是成熟男子特有的魅力。
阿胭的指尖轻触他身体上缠绕的纱布,手指轻轻滑过,细语喃喃:“快点醒来吧,我等不及要嫁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