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
晟王府内,李晟拿着喷洒壶给窗台的曼陀罗花浇水,再细心的修剪多余的枝叶,一缕月光照射在他的身上,冰冷的气息环绕一身,夹长的眼眸透出如枯井般的死沉气息。
“冷月无能,未能取上官浅浅的性命,请王爷责罚。”
李晟闻言,修剪枝叶的手顿了一下道:“冷月,你知道本王为何偏爱这曼陀罗花吗?”
“冷月不知。”
“这曼陀罗花不但开得美,且身含有剧毒,它能助本王完成它该背负的使命,如若不然,它早已根茎相离。”
“冷月明白。”
“下去吧。”
“冷月告退。”冷月退出李晟的寝殿,径直朝西厢房的静室走去。
静室是李晟用来惩罚死士的地方,入了静室的人,能熬得住倒可以捡回一条人命,熬不住的,小命就交代在静室了,但大多数的人走着进去,抬着出来。
一刻钟后,冷月被搀扶着走出来,背上的血迹像是开满了漫山遍野的嫣红花儿,触目惊心。
冷月脸色苍白,额头的汗珠不断往下掉,嘴角一抹浅笑掠过,她终于熬过来了。
以冷月对他的了解,李晟嘴上虽没有罚她,若自己不去领罚,过几天,定会死于非命,葬尸山野。
“王爷,冷月姑娘刚从静室出来。”
“这是上好的金疮药,拿给她。”李晟把一个小瓷瓶交到下人手中。
李晟手里抱着猫儿,眼光撇了一眼猫儿脚下的绑带,内心深处的柔软似乎被轻轻触碰到,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异样情绪自心中略过。
李晟轻抚猫儿的雪白的毛道:“小白,你说她该不该杀?”
小猫似乎听懂了李晟的话语,喵叫了两声,李晟道:“你觉得她不该杀?”
猫儿不再出声,卷缩在李晟的怀里闭目养神。
“但凡触碰过小白的人都死了,上官浅浅,算你命大。”李晟眯了眯眼眸道上官浅浅和曼珠搀扶着石言玉行至一处隐秘的角落,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见无异样,扭头说道:“曼珠,你去雇一辆马车。”
“是,小姐。”
曼珠办事干净利落,不一会便寻来一辆马车,三人快步坐上马车。
“大叔,去上官府。”
“小姐,带他回府吗?”曼珠道
“嗯。”
“可是老爷……”
“他如今身中剧毒,眼下只有穆辞大哥才有办法救他。”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回到上官府,上官晋看着女儿带了一个陌生的男子进门,不解道:“浅浅,这是?”
“爹,先别说这么多,他中毒了。”
“中毒?”
“嗯,穆辞大哥在府中吗?”
“小姐,穆辞公子今日刚从狼牙山采药回来。”管家周叔道“周叔,快请穆辞大哥过来一趟。”
“是,小姐。”
穆辞,精通药理,是华溪赫赫有名的医药世家之子,不知为何,一夜之间整个穆府遭遇灭顶之灾,年仅八岁的穆辞躲在柜子中,才躲过一劫,十年前,上官晋去华溪办案,顺便上门拜访故友穆云楠,不料传出穆府被灭门的消息,上官晋找到穆辞的时候,已是三日后,穆辞奄奄一息,所幸,他熬过来了。
上官晋将他带回长安,安置在上官府邸,穆辞在长安一呆就是数年。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穆辞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上官浅浅迎上去道:“穆大哥,快救救他。”
“浅浅,莫急,容在我看看。”
穆辞给石言玉把脉,仔细检他的伤口,不一会道:“世伯,浅浅,不必担心,这位公子所中之毒穆辞有办法解。”
“穆大哥,他中的是何毒?”
“此毒名为葬花,是莲花教的教主冷无霜炼制,只是这毒随着冷无霜之死,已失传多年,如今又重出江湖。”
“看来,江湖又要起风波了。”上官晋道
“葬花?好歹毒的名字。”上官浅浅看着石言玉道
“穆辞大哥你快救救他。”
上官晋看了一眼上官浅浅担忧的神情道:“浅浅,这天底下,没有穆辞解不了的毒,放心吧。”
“爹爹,今日若不是他,恐怕中毒的便是女儿了。”上官浅浅眼眶微红道“你?”上官晋一下子紧张起来
“嗯。”
“快说,怎么回事?”
上官浅浅把遇刺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知上官晋,上官晋听着,拳头攥的咯咯响道:“岂有此理,我上官晋的女儿也敢伤。”
“只是,我上官家从未与江湖人结怨,怎会无顾遭遇杀身之祸?”
“浅浅,你还记得那杀手什么特征吗?”
“她蒙着面,浅浅看不清楚,只是她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什么话?”
“她说,劝浅浅下辈子别多管闲事。”
“别多管闲事?”上官晋思索着
“女儿,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者遇见什么特别的事?”
上官浅浅认真思索了片刻道:“没有。”
“看来,只有从这毒药上追查了线索了。”
第12章旧病
四月初八清晨
“穆大哥,两日了,他为何还没有醒?”
“浅浅,他的葬花之毒已解,只是毒性入侵肺腑,还需些时日,三日之内必醒。”
“多谢穆大哥。”
穆辞看着上官浅浅这两日清瘦了不少,眼中不由掠过一丝心疼,但终究没说什么。
穆辞离开之时正巧碰见曼珠,便叫住了她:“穆公子,您有何吩咐?”
“这是参片,小姐喝水之时,放几片下去,有助于滋补身子。”
“是,穆公子。”
曼珠对穆辞此举见怪不怪,例如年少之时,小姐心爱的玩偶不见了,伤心不止,穆辞寻遍所有的街道,脚也磨起泡了,只为寻来一个一模一样,放回她不见的位置。
又例如,小姐不小心摔坏了老爷心爱的白玉瓷瓶,穆公子怕老爷责罚她,径直去给老爷认错,说是他因贪玩不小心摔了,还因此受到了老爷的重罚。
曼珠看着穆辞渐渐远去的身影叹道:“你的心思,小姐恐怕永远也不会懂……”
上官浅浅坐在床沿,看着这个温润如玉般的少年,若不是他,自己怎会毫发无损的坐在这里,她牵他的手道:“言玉,你快点醒来。”
“我们再一起游湖赏花灯,好不好?”床榻之人仍是毫无反应。
这一切,上官晋看在眼里,他缓步走到上官浅浅身边道:“浅浅,你随我来一趟。”
父女二人一前一后走到外面的凉亭坐下,上官晋道:“浅浅,那少年是谁?”
“镇国大将军石明德之二公子,石言玉。”
“你心悦他?”
上官浅浅没想到上官晋径直问出口,也没打算隐瞒,便道:“没错,女儿心悦他。”
“从今往后,不许和他有任何来往,否则,你就不是我上官晋的女儿。”上官浅浅闻言,眼里不可置信的看着上官晋,爹爹从未用此语气和自己说过话。
“爹爹,为何?”
“你不用知道为何。”
“明日,无论他醒来与否,都送他回将军府。”上官晋说完转身离去,留下呆如木鸡的上官浅浅。
上官浅浅缓步移至床榻,看着石言玉紧闭的双目,一股无力感遍布全身,她牵起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道:“言玉,你说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温热的泪水滴落在石言玉的手臂,石言玉内心似乎受到刺激,一阵疼痛,眉头皱了一下,缓缓得睁开眼,看见上官浅浅微红的眼眸,他一慌,用力欲起身,上官浅浅见状道:“你醒了?”
“嗯。”上官浅浅马上转过身,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微红的双眼,石言玉用手扶住她的肩膀轻轻转过来,抬起手轻轻擦拭她眼中的金豆子,苍白的脸上尽是担忧,沙哑的声音响起:“浅浅,怎么了?”
“没事,你躺着别动,我给你倒杯水。”
“嗯”。石言玉的眼眸跟随着她的身影移动着,上官浅浅起身背对他之时,快速把眼眶的泪水擦干。
突然,他的胸口一痛,抑制不住的吐了一口血,鲜血在洁白的地板上开出了鲜艳的花儿,上官浅浅回头看见这一幕,手里的杯子落地,玻璃碎片和水溅了一地。
她慌忙跑过来道:“言玉,你怎么了?”
“曼珠,快请穆辞大哥过来。”
上官浅钱扶他坐好,随后拿起旁边的手帕小心翼翼的替他擦拭嘴角残留的血迹,二人的手不自觉的碰到一起,上官浅浅顿觉自手中传来一股寒气,直达心底,她一惊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浅浅,不必担心,我身子打小就是这样。”
“可是,你此前并非如此。””小姐,穆公子到了”。曼珠道
穆辞在得知石言玉吐血后,匆忙赶来,为他把脉,上官浅浅看着穆辞神情越发的凝重,一股不好的预感涌现心头,眼眸紧锁,不放过穆辞脸色的任何神情,片刻后,穆辞道:“公子……”
石言玉示意穆辞,让上官浅浅先离开,穆辞会意道:“浅浅,我要问他一些较为隐私的问题,劳烦您回避下。”
上官浅浅不明所以,但既然穆大哥开了口让自己离开,她也不好停留,抬起沉重的脚步向门外走去,穆辞见人已离开,转头对石言玉道:“公子以前是否有其他的隐患?”
“自母胎带来的寒症。”
“那就对了。”穆辞道
“但前些年在非白先生落梅山庄静养,已慢慢好转,今年未曾发病。”
“你可知,葬花之毒其中有一味药是女贞子,是世间至阴至寒之物,寻常身体强壮的男子,倒没什么,但你偏偏有寒症,两者一碰撞,你体内的寒症再次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