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的出声, 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不难看出,紫衣妇人的身份哪怕是在这么一群人之中, 也是位于顶端的尊贵。
她显然对眼前受到的待遇也很满意, 点了点头, 继续扬声道:“再次出发前, 就请各位在此地稍事休息。”
“关于入教仪式所有事宜, 我都已经在庄园内安排妥当,只等我们一会儿过去就行。”
说完,她高举起手里的水杯,勾唇笑道:“光明神在上。”
底下众人回了什么,埃尔已经不在意。
原来从宫门出来的路上,并不是仪式结束,相反是仪式开始的第一步。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似乎仪式是在那位贵妇庄园举行。
所以自己刚刚在路上,说“恭喜礼成”是错的,怪不得……
活在暗巷里的埃尔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想不到自己一直猜错了。
不过他也只在意对方分发的礼物,礼成没成他一点儿也不在乎。
只是这么一来,五月想要的礼花,应该是拿不到了。
“所以光明神都没了,有什么好信的?”五月的注意力似乎全放在了食物上面,这时对他愤愤道:“我看是这群人想找借口吃东西而已。”
埃尔斜了对方一眼,心里有些好笑。
他扫视了一遍院子里的人,心里冷漠地想着,这群人的脸上哪里有什么虔诚可言。
他们才不在乎世上到底有没有神明,哪怕入教也一定是为了其他好处而已。
埃尔拍了拍对方肩膀,正打算开口喊人离开。
就在这时一双属于成年男子的强壮胳膊,猝不及防地一把将他凌空抱起。
“埃尔!”边上五月发出一声惊呼后,也突然没了声响。
“!”那人动作来得太快,埃尔根本没有时间反应,心脏猛地狂跳起来。
“我就说是什么东西,鬼鬼祟祟地在外面。”就在他拼命挣扎间,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听过的稚嫩童音。
埃尔的嘴被捂着,他拿手使劲掰开对方的手掌以防窒息。
他睁眼定睛一看,发现又是之前用点心砸他的贵族男孩,灰蓝色眸子正阴恻恻地看着他。
他记得那紫衣鹰钩鼻的贵妇,喊他劳伦纳德。
“我还想着该怎么找到你,你倒是自己先送上门来了。”劳伦纳德危险地笑着,“刚刚居然敢瞪本少爷。”
“本少爷身份高贵,以后是要当帝国骑士长的人,是你这种贱民可以直视的吗?”
他婴儿肥明显的小脸上,带着高高在上的理所当然,宣布般地说道:“就挖掉你那双眼睛吧,反正我看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
埃尔一惊,更是拼命挣扎,力道之大仿佛凶恶小兽,让从后面抱住自己的人都不好下手。
“啧,磨磨蹭蹭的能不能行?”
劳伦纳德双手抱胸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看见人动手,没好气地踢一脚仆人,骂道:“再不把他眼睛挖下来,我就把你眼睛拿来玩。”
埃尔感觉到身后的人浑身一僵,接着手掌下移改成掐他脖子,又将他整个人仰面甩到地上。
背部骨头传来一阵剧痛,却又因为喉咙被掐,他只能发出细微气音。
他看见上方那仆人表情难看,向自己伸手过来。
埃尔拿脚拼命地去踢去踹,却因为力量的悬殊而用处不大,他满脸涨成红色,浑圆的双眼也布满恐怖的红血丝。
“这样才对嘛。”后面的劳伦纳德,一边拍手叫好,一边上前似乎想要清楚目睹,他是怎么被挖掉眼睛的。
“对不起了孩子。”视线里仆人颤抖着双唇,低声对他道歉。
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
你不还是要挖掉我的眼睛吗?
时间的流逝在此刻变得十分诡异,埃尔视线之内的场景,仿佛都被定格再放大,最后抹上腥红的血色。
杀了他!杀了他!他一定要把这些伤害过自己的人通通杀光!
仆人常年劳作的指尖生满粗糙厚茧,触碰到他眼球的瞬间,带来连骨髓都在发颤地战栗。
“啊啊啊啊!!!”埃尔发出撕心裂肺的凄厉叫声。
他觉得自己发出了这辈子最响的声音,但实际上他的喉咙被紧紧掐着,发出来的,都只是绝望的咽呜。
半截指尖没入他的左眼眶,有滚烫的鲜红液体从里面疯狂涌出,血泪夹杂配出仇恨的颜色。
死亡的压迫感紧紧抱住埃尔。
仇恨与绝望到达极限的瞬间,他身体之内似乎有某种力量,被骤然唤醒。
他踢上仆人肋骨的一脚,突然力气猛增,听觉也变得异常灵敏,甚至能听到那里传来骨头断裂的脆响。
那仆人闪躲不过,发出一声痛呼,捂着肋骨向后倒去。
一直站在后方的劳伦纳德,对面前转变反应不过来,被仆人压倒在地。
“你给我滚开!”劳伦纳德在地上怒极,踢着仆人脑袋大声叫骂道:“没用的东西!”
他还想开口说话,忽然感觉被阴影覆盖全身,一抬头就看见埃尔站在他面前。
埃尔半张脸上鲜血淋漓,血水顺着下巴滴答滴答的直往下淌,他的眼球被毁了一半,眼眶处一片血肉模糊。
依旧精致的像人偶般的半张脸上,完好的那只蔚蓝瞳孔里,全是触目惊心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