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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形之物撕扯着卡托苏特的理智。
他热得几近发狂,赤红的鬓发黏在颊边,如同蜿蜒湿泞的火蛇。
手脚像是灌了铅,每走一步,僵硬的关节就会发出岌岌可危的钝响。
酸痛于肌腱中横行,生根的潮热也不甘示弱,从紧绷的皮肤上滋生针扎般的刺痒。
心脏失速地撞击起伏的胸腔,剧烈到耳膜都在跟着震颤,嗡鸣声越响越烈,仿佛狂风在耳边呼啸。
暴怒与仇恨如同阴冷的蛇杏,舔舐着他心头的屈辱。
卡托苏特是稍有不慎,就会被彻底颠覆的魔王。
他头顶冠冕,拥有无上的权柄,是阴晴不定的暴虐君主,魔界的焦土上遍布着他恐怖的传言。
他的强大毋庸置疑,轻易便能碾碎一切阴谋与不忠。
当眼前所有的斗争都像无聊的闹剧一般令魔王生厌时,万物在他的眼中,便只是榨取乐趣的蝼蚁。
他放任阴谋发酵,不忠滋生,冷眼旁观战乱的妖火燃烧成不可遏制的模样。
兴致来了,便披上缚枷,率领效忠于王权的地狱骑士降临战场的中心。
镇压。
屠戮。
虐杀。
王旗所过之处,皆是君主的游乐场,死亡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小插曲。
与日俱增的傲慢如同灯下的阴霾,蒙蔽他的双眼。
他的兄弟又是那么的孱弱,如同一只刚破壳的雏鸟,必须藏在他健壮的羽翼下、他亲手编织而成的金丝笼中,才能在残酷的恶魔斗争里生存下去。
他仅仅只是从手指缝里分出微不足道的权能,他可怜可爱的亲弟弟便十分感恩戴德,如同一条记吃不记打的狗,总要跑到他脚边贱兮兮地摇尾乞怜,献上所谓的好东西来讨他欢心。
魔王偶尔无聊,便勉强扮演一个合格的兄长,给他几分好颜色看,再赏点金银珠宝、华服美酒,竟也有大臣因此夸赞他们兄弟情深。
其情真意切惹得他发笑。
要是心情欠佳,魔王也不跟他总爱凑上来讨嫌的弟弟客气,只是不耐地把人踹开,他身娇体弱的废物弟弟就得老老实实躺上大半个月。
又一次结束了一场无味的战争,魔王照常凯旋,大办宴席,喝下那杯由克里斯蒂殷殷递来的酒。
酒里的某样东西如同幽灵,从唇齿间钻进了他的灵魂,游鱼般欢快地摆尾。
卡托苏特霎那间变了脸色,五指如电,在其所经之处留下了无数个狰狞入骨的血洞,却无论如何也抓不住那个狡猾的生物。
于是狂热的情潮袭击了他,要将傲慢的魔王融化成只知道追寻快感的牝兽。
“兄长,您怎么了?”
他美艳的兄弟身着华而不实的礼服,脸上闪烁着自信与傲然的光芒,施施然迎上来,紧贴向他的身体。
发育不完全般小巧的恶魔角抵着他,细长的尾巴勾着他,一改往日的怯弱谄媚,明知故问的言辞间满是恶意与嘲弄。
食物与酒液的芳香逐渐被浓郁的血腥味覆盖,暗中进行的杀戮谱写着一曲全新的背景音。
克里斯蒂恍若未觉。
他状若心疼地触碰兄长被鲜血染红的肌肤,本该狰狞绽开的血洞无影无踪。
他的神色阴沉了一瞬,眼睛里闪烁着嫉妒的冷光。
很快又笑起来,藏不住的得意。
柔嫩无骨般的手,菟丝花似的攀上兄长宽阔的肩膀,一如往常地仰望那高不可攀的面容,却是以一个从未有过的亲密距离。
糜红的嘴唇微启,含进沾了兄长血液的指尖,吸食母乳般贪婪饥渴,啧啧作响。
他靠在卡托苏特坚实的怀抱中聆听心跳,两腮晕红,眼神闪烁。一边由衷地夸赞兄长强壮的肉体,一边炫耀般诉说自己掩藏已久的野心。
怀春般娇羞的面容,胜利者的姿态。
他的傲慢与卡托苏特如出一辙,只是难免稍显稚嫩。
“哥哥,你怎么又不理我啊?”
克里斯蒂抬头,娇气地嘟囔,湿漉的指尖在卡托苏特紧绷的下颚处划出一道不甚显眼的水痕,轻轻按向那线条冷硬的唇角。
从未这样放肆过的克里斯蒂下意识收回了手,习惯性地想要观察兄长的神色来揣摩他的心情。
双眼涣散失神的兄长让克里斯蒂意识到了现在的处境。
“我怎么忘了,哥哥已经是独属于我的战利品了。”
克里斯蒂红宝石般的眼睛涌动着无形的暗流。
“跟我走吧,兄长。我保留多年的处子之身,我的初夜,我的心——”
他发自内心地笑起来,眉目含情,形容烂漫,却又暗藏剧毒。
“全部献给你。”
他伸手,想要牵住哥哥。
电光火石之间,本该彻底失去神智的魔王一把拽住克里斯蒂嫩笋似的头角,将死死贴在他身上的恶魔硬生生撕开,用力到几乎要将手中的头角掰断。
“克、里、
', ' ')('斯、蒂。”
冰冷绝情的眼神如同酝酿着致命雷暴的阴云,居高临下地笼罩着那张浮现出痛色与不敢置信的脸蛋,即将降下冒犯尊严的惩罚。
血肉撕裂的巨响。
克里斯蒂的瞳孔倏然放大,身着华服的胸前喷溅出汹涌的血液。
.
卡托苏特满身鲜血,驾驭着使魔一路杀出魔王宫,向着枯骨林狂奔。
行到中途,卡托苏特几乎是挣扎着摔下了使魔的脊背,胯下敏感到仿佛剥落了神经,嫩肉被磨得又酸又烫,肿胀着堆挤在丰健的腿根,泛滥出陌生噬骨的快意。
无法忽视的绵软触感与坚硬的肌肉淫靡地摩擦,漏出汩汩夹不住的湿意。
他忍着胯下的不适,迅速调整姿势站稳,视线却陡然凝住,落在那片他坐过的地方,湿得能拧下一股水。
蓬勃的怒气在他赤红的眼瞳中烧出更为浓烈的妖火。
“主人,您怎么了?”
“不舒服吗?”
“主人,有什么是赫路能帮您的吗?”
魔王偏开视线,抿紧唇,没有搭理绕着他团团转的使魔,努力忍下胯间翻涌的浪潮,涨红的额间被汗水湿透,锋利的颊侧飞溅着半干的血液。
使魔见主人不搭理自己,委屈地嘤呜一声后,这才察觉到背部渗开莫名的湿黏,痒痒的很不舒服,便扭着脖子,伸长舌头,开始“啪嗒啪嗒”地清理。
“唔唔,什么味道,甜甜的,骚骚的,腥腥的……全是,主人的气息……”
使魔呼哧哈哧地狂舔,越舔越开心。这可是主人的气味!他把主人的气味吃进肚子里了,好吃,好吃,好喜欢!
空气猛然凝滞了一瞬。
使魔浑身一抖,心尖发凉。
它不敢舔了,僵硬地转回头,舌头都忘了收回去,滴答着混合了腥甜气味的涎水。
浑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舔的不是别的什么,而是它所敬畏的主人在发情之下,从女逼里流出来的淫水,多到打湿了它的皮毛,通通便宜了这个什么都不懂的蠢笨使魔。
只是与那双危险意味十足的血腥魔瞳对视上一眼,使魔修长的四肢便像被抽去了骨头,轰然跌跪在地。
它堪称巨大的头颅伏在肮脏的地面,浑身发着抖,唯恐自己将暴虐的主人彻底惹怒,招来杀身之祸,哀哀地嘶鸣,绞尽脑汁地吹起笨拙的彩虹屁。
“伟大的、可敬的、还有还有,最、最厉害的主人,赫路错了!饶了赫路吧!赫路不想死呜……”
“蠢货,闭嘴。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卡托苏特心情很差,没耐心跟它的使魔多计较什么。
更难以接受的是,他刚刚看见使魔舔舐他留下的淫水,第一反应不是愤怒,不是恶心,而是——渴望。
没错,就因为这个该死的寄生虫,他居然渴望那条布满倒刺的兽类舌头能舔他的逼。
只是一瞬的幻想,他就仿佛真的被无形的肉舌重重舔过,阴部顿时抽搐得厉害,被紧紧夹在腿根,挤出一股亢奋的水液。
他没用的兄弟,真是给他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麻烦。
使魔劫后余生般站起身,慌不着路地追上远去的恶魔。
.
魔王宫。
灯火微明,穿过层叠的薄纱,勾勒出恶魔羸弱的轮廓。
克里斯蒂紧闭着眼,呼吸微弱到几不可闻,浓密的长睫扫下两片濒死的阴霾。
他安静地昏睡在兄长寝殿的大床上,如同棺椁里千年不腐、冰冷美艳的尸体,妩媚的唇珠亦是干枯玫瑰般失色。
他伤得很重,上半身浸透了血液,狰狞的伤口在胸膛上惨烈地绽开,袒露出断裂的骨头与跃动的心脏。
魔族天生便具备恐怖的自愈能力,越是强大的恶魔,恢复伤势的速度就越快。只要心脏没有坏死,就算是砍落了头颅,也能再长出一颗新的。
克里斯蒂却是个例外。
他的肉体堪称孱弱,自愈能力更是聊胜于无,如果放任不管,便会在极其漫长的痛苦中衰亡。
一只遍布鳞甲的手撩动床前用以遮挡的薄纱,撬开克里斯蒂的牙关,喂他喝下比血液还要猩红粘稠,却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诡异药水。
薄纱泛起流水似的涟漪,探进的手没有多做停留,很快便安分地收了回去。
肉芽抽条,血管蠕动,如同无形的手织下精密的网。
“疼……”
克里斯蒂拽紧床单,作出无用地挣扎。额间汗水密布,嘴唇颤抖着,发出阵阵痛苦微弱的呻吟。
不到多时,可怖的伤口便恢复如新,徒留斑斑血迹与破碎的衣衫,昭示着先前的一切并不是幻觉。
隐没在暗处的几名盲眼侍者上前,为克里斯蒂擦拭沾染在肌肤上的污秽,换上新的睡袍,便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寝殿。
不多时,恶魔卷翘的睫毛颤了颤,迷蒙着睁开眼,露出那双猩红瞳孔。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风筝
', ' ')(',突兀地顺着赤红的鬓发滑落,在柔软的枕面砸落下朵朵深色的水花。
他死死地瞪着天花板,小狗闻味般耸动鼻尖,试图追寻床铺间所残留的那丝令他迷恋又厌憎的气息。
克里斯蒂开始哽咽,声线沙哑破碎,饱含涨潮般压抑不住的难过与委屈。
“哥哥是真的想杀了我……”
他心有余悸地捂着已经恢复如初的胸膛,如果不是母亲留给他的“保命符”,他已经死在了兄长的手下。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对于恶魔来说堪称小巧无用的獠牙死死地嵌入干涩的下唇。
他强忍了片刻,突然开始不依不饶地捶床,像个得不到想要的玩具就开始撒泼的孩子,眼里却淌着怨毒的河流。
“凭什么,凭什么杀我?是你欠我的,这都是你欠我的!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怎么能对我这么坏,这么狠心!总是让我这么难过!讨厌,讨厌你,最讨厌你了!”
“呜呜……明明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的,他干嘛这么厉害呜……”
“哥哥,我要哥哥,我要哥哥呜呜呜……”
克里斯蒂锤完床,又开始毫无形象地打滚。
滚累了,便将自己极力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纤细的手臂环抱双腿,他将整张脸都埋在膝盖上呜呜咽咽地哭,瘦弱的肩头一下一下地颤动。
一根漆黑细长的尾巴,在恶魔的身后焦躁难安地拍甩。
顶着巨大弯角的恶魔等了好一会儿,才微微欠身,隔着层层朦胧的烟纱,不卑不亢地开口,“我很抱歉,阁下,请您给我一个补救的机会。”
哭声渐止,恶魔嫩笋似的暗红头角微微一动,从膝盖上抬起头,露出一双通红的泪眼。
湿漉漉的潮气一直蔓延到赤红的鬓角,让他看起来可怜又狼狈。鼻尖与脸颊更是涨得通红,透着股病态的艳丽,如同开到荼蘼的血玫,逃不开衰败的结局。
凌乱的长发如同燃烧至天际的流火,缠绕于柔嫩如藕断的臂弯,在床榻间肆意倾泻。
透过层叠薄纱,克里斯蒂哽咽着看向那道在昏暗灯光中,拖拽出庞大阴霾,以至于越发模糊不清的身影。
“你怎么这么笨啊?还不如我养的小狗称我心意。”
一颗水红的唇珠娇气地嘟着,好似有诉不完的委屈,勾魂泪眼却折射出阴毒的冷光,语气陡然转向了杀机毕现的暴戾。
“要是再搞砸了,我就把你的心脏挖出来,拿去喂我的小狗,好不好呢?”
弯角恶魔低头表示臣服:“感谢您的大度,我不会再让您失望。”
克里斯蒂还待说话,突然神色一变,脸上的红润尽消,只余纸般的苍白。
他闷哼着瘫软下去,颊侧鬓边的肌肤“滋啪”绽开,争先恐后地涌现出黑麟般丑陋的突起,逐渐向额角蔓延。
剧烈的灼痛让恶魔背后的布料瞬间被汗水打湿。
他抖着手,慌忙捂住狰狞如恶鬼的半张脸,狠狠地咬牙:“……把我的药拿来!”
将一把五颜六色的药丸囫囵吞下肚,黑麟停止了生长,如退潮般没入皮肉之中。
一切归于了平静。
克里斯蒂心有余悸地用指腹摩擦脸侧,语调阴冷,“备车,我要亲自抓哥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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