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没搭理。
楚心乐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比浆糊还要乱,若是自己的眼睛不瞎,那明显能看出他的这位父亲看上去比施甄冥小的多,倒是和他差不多大,难道这就是施家家主一直不露面的原因?
皮肉绽开声如惊雷般在耳边炸开,楚心乐心脏猛地缩紧,闭上眼,谁知竟然没感觉到身上的疼,鬓间的汗往下流,他睁开眼,看见施甄冥半跪在地,一条手臂耷拉着,血如水柱自衣袖口向下滴。
“给你说过多少次,盯好他,这次要不是邢雁鸿。”施恩择睨眼看奄奄一息的楚心乐,说:“你这条命多半是废了。”
说罢将鞭子甩到地上,说:“出去吧,我乏了。”
大门紧闭,施甄冥抬手朝楚心乐就是一巴掌,力气之大,使得楚心乐半张脸麻木无觉。
“把二公子送回去,伺候他好生歇着!”施甄冥出了气,转身就走。
楚心乐左右手臂被人架起,拖回自己院里。
青竹玉莲见状吓得半死,赶忙把人扶上床,惧怕由心而生,揉红双眼,两人替楚心乐擦拭脸上已经干掉的血渍,小声问:“公子,你......”
楚心乐想笑,扯了扯嘴角发现根本做不到,就眨着眼,勉强说一句:“无......妨。”
那双含情眼里装得是深不见底的冰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各位小可爱观看~
第5章欠账
楚心乐这一顿鞭子窝在榻上就将近半个月,自那夜送回来就开始发热,本来不算严重,可身上的鞭子口没用药,只是用水擦净,免不了要发炎,本来以为在床上躺几天就没事,谁知道施葭铭身子板虚,越来越重,到现在时昏时醒,烧得脑袋糊涂,里衣被汗浸湿,可这个偏院里除了青竹玉莲外再无其他人,两个姑娘连人都喊不来,可楚心乐现在这样子若是不将湿透的里衣及时脱下来,擦干净身子,定会烧得更厉害。
两个小姑娘除了自家公子落水,也没遇到过什么大事,现在这事危及性命,已经不亚于公子跳河了。俩人顾不上那么多,青竹出门取水,玉莲则慌乱地去解楚心乐身上的衣裳,这边才刚解开,听见门被推开。
玉莲也没回头,急忙说:“青竹你快一些,公子这样又要着凉......”
话没说完,转身只见一袭高大身影面对她,周身气势逼人,将大片月光霸道的挡住,看不清脸。
还没等玉莲叫出声,邢雁鸿速度极快地伸手捂住她的嘴,劈手做刀朝她颈上砍下去,人顿时晕过去,被他接住扶到门口,外面站着凛皓,凛皓身旁墙边靠着一人,仔细一看竟是青竹。
凛皓手脚利索地把玉莲接出来,还未将人放下,门已经被邢雁鸿自里面关上。
屋内潮湿,因为门窗紧闭,风透不进来,俨然蔓延出一股子闷热的躁郁感。
邢雁鸿腰侧的刀没放下过,跟随他的移动不断摩擦衣摆,滋生出一种近乎低声嘶吼的兽鸣,楚心乐烧得头脑昏沉,全然不知危险正步步逼近。
双眼锐利瞪住楚心乐,眸中发出的光,是雄鹰捕猎时常见的神情。
右手握刀柄,锐刀出鞘,迸发出狰狞的声音。
邢雁鸿将刀彻底抽出,面前白光闪现,下一刻刀尖直指楚心乐惨白的脸。
楚心乐烧得糊涂,模糊间仿佛回到琴川——
“哥!快来,这儿菱角好大一个,快点快点!”楚心乐大喊道,他身子小,力气自然也小,拽到一个菱角,死活也拔不下来,只得朝他哥大喊。
楚松存没说话,嘴角敛起一抹笑,划船驶过去。
李妈妈是楚心乐的奶娘,自楚心乐生下来就一直伺候他,按照楚心乐的话,他见李妈妈的回数比见自己亲娘都多,眼见楚心乐贪玩,使尽全力都没把菱角拔下来,倒是要把自己给拽进水中,李妈妈一阵不安,慌张地要去将人抓住,谁知这小船根本不安稳,她一动,船晃得更厉害,硬是将楚心乐给摆进水中。
“小公子!”李妈妈见状身体一软,双膝一下跪到船上,朝水中大喊。
楚心乐胡乱在水中扑腾,四肢不断挣扎,可脸上却没半点慌乱,楚松存见状立刻划船过去,弯腰抬手将楚心乐给捞起来,放到船上,李妈妈见状立刻扑上来,抽出怀中方帕,给浑身湿漉漉的小公子擦净满脸的水。
“你说你一个江南水乡长大的公子,连水性都不识,性子还这般急躁,抢着要去摘菱角,就不能等我过来?这一次我在你身旁,救得了你,可以后呢?我总不能一辈子在你身旁吧。”楚松存嘴上说得猛,丝毫不顾楚心乐的面子,身体却蹲下来,抬手把外衫脱掉披在楚心乐身上。
楚心乐本就生的白净清秀,眉眼间带着小少年特有的天真烂漫,只见他冲楚松存咧嘴一笑,明眸皓齿贝齿如编,撒娇道:“不会的,哥一直会陪在我身边,还有嫂子,爹和娘,易安有你们疼呢。”
楚松存听此紧蹙的剑眉缓开,叹一口气,摇摇头,拿手指点一点楚心乐的鼻尖,无奈道:“你可真够丢我们楚家人的,算起来也不小了,连点像样的功夫都学不会,人家这么大都能制暗器了。”
李妈妈在一旁笑了笑。
每次一说到机关暗器,楚心乐就捂紧双耳摇头不听:“不听不听,娘和爹说了我不用会那些,只管每天开心就行。”
他这话说得倒是不错,如今天下分六大世家,他们琴川楚家可是地广人稀,属五大世家中最富饶的地方,而他作为楚家小公子,确实只要每日自在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