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暮城醒来时,阳光从窗外照进屋内,不偏不倚地落到他的漆黑的眼眸里。犹如宿醉初醒的人一般,他脑袋有些混沌,稍稍晃动就疼得厉害。
下意识地伸手挡了挡阳光,他翻了个身。只是在翻身的瞬间,他那被药物强行松弛的神经却被撞进眼中的身影猛地绷紧。
“小暖!”
将和衣斜靠在床头的人儿拽至身前,盛暮城满眼都是不可置信。他的双手顺着她的长发滑至腮边,捧着她的脸久久端详,口中急切地追问着:“你没事?昨晚去哪儿了?”
面带浅笑的唐烟暖目光清淡无物,云淡风轻地回答:“我没事啊,昨晚我一直陪在阿暮身边呀!阿暮有没有觉得好一些?”
“花生酱……真没事?”盛暮城有些将信将疑,手指抚上了她颈上的几道还未消散的抓痕。
“阿暮……”将盛暮城的手挪开,唐烟暖笑的有些不自然,“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我不是……普通人。”
故意将普通人三个字咬得特别重,似有强调自己特殊身份的意味,然话语落到盛暮城的耳朵里,却又是听出了另外一层深意。
她越是轻描淡写,越是不以为然,盛暮城就越发笃定,她昨夜的经历非同一般,定是凶险非常。
由此,盛暮城不由愧意丛生,如荒草漫漫,爬满心头。用力地拥住她,心疼……头竟也跟着疼……
见盛暮城扶了扶额,唐烟暖不由有些担心,“阿暮,你……”
“没事。”盛暮城扶着额角晃了晃脑袋。
“李医生交代说药不能停,阿暮一定要记得吃药……”话未落音,她已被盛暮城按在怀中。
身前的男人眼眶微红,仿若劫后余生,心情复杂的一遍一遍亲吻着她的头发,口中不住地重复着,“你没事就好,你没事我就一切好……”
将头埋在盛暮城的胸口,唐烟暖的心里竟堵堵的,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捏着药瓶的手紧了紧,竟一不小心将拧好的药瓶盖子直接捏到爆开。白色的药片撒在蓝色被单上,显得醒目又突兀。
“啊!对不起对不起,可能是药瓶没盖好……”
唐烟暖手忙脚乱地想要去收拾,却被盛暮城按住,他定定地看着她,那双发红的眼睛里头尽是雾蒙蒙的潮湿,仿佛被洗涤过的目光却清澈无比,亦是忧伤的让人心疼,“你就是我的药,你回来了,我就好了。其他的药我都不需要。”
“阿暮……”唐烟暖目光躲闪,有些不自在地垂了眸子,“李医生说,药……”
“是李沁洋找到你的对不对?”盛暮城截断她的话,“是他送你回来的对不对?”
唐烟暖张了张嘴,苍白无力地接了一句,“阿暮,你不要对李医生有敌意,他是好人,他不会害你的。”
“我相信他不会害你。”盛暮城探手抚在唐烟暖的腮边,眼中显出些许失落颓败的神色,“但对我而言,他可算不得什么好人。”
“你知道吗,每次我找不到你的时候,他却能找到,这对我而言,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一边抚摸着她的脸颊,盛暮城一边忧心忡忡地说着,“万一哪天他找到你不再送你回来,我该怎么办?”
唐烟暖有些惊讶与盛暮城的想法,她当真没想过盛暮城竟然会这样看李沁洋。在她的世界里,沁洋哥哥从来是随叫随到,就算天塌了也会毫不犹豫地帮她撑起来的人。
但凡是她想去的地方,李沁洋绝不会阻止,只会不遗余力地将她送到。这样好的不能再好的沁洋哥哥,又怎么会不将她送回来呢?如果真的会有那么一天,那肯定是她达成了目的之后,自己不愿意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