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走了,我怎么办?木托怎么办?怀朔这么多寡妇,你没看到别人家孤儿寡母日子怎么过的吗?木兰力气那般大,即使到了军营也不会吃亏,可是你那条腿……拖着那种身子怎么打仗?去送首级吗?”
花父给花母哭的心烦,斥责声不断。花木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劲地问“阿爷要去打仗吗”、“阿姊也要去?”之类的话。
贺穆兰看着家中哭声,问声、呵斥声乱成一团,心里也是烦躁。
“就这么说了!阿爷,您即使不让我去,我也会去的。您的马肯定跑的没我快,等我到了军营把名字一报,等您到了也从不了军了!”
“你!”
“阿爷不要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我就是不准!”
她知道该怎么做的。
她一定要隐瞒身份,接受官职,升职加薪,登上人生巅峰,早点见到那位拓跋焘陛下,弄清楚寇谦之要的答案。
无非就是早点见到通关boss而已。
反正都是假的,就当是玩一场真人rpg游戏,待通关之后,一切都会好的。
到那时,花父和花母还在家里带孙女,花小弟还在伺候怀孕的媳妇,阿姊在怀柔好好的做她的长妇,花木兰也依旧是那个相识满天下的将军。
不过是重新经历一次花木兰的人生,她有那么多记忆,还有百战之后锻炼出来的身手和身体素质,唯一欠缺的就是经验。
经验,难道不能积累吗?
军贴一次来的比一次急,等十天以后,花家已经连得了四封军贴。
这也难怪,如今到处都要用兵,新兵训练起来太过浪费时间,只要征召原本营中的老兵,立刻起复,就能马上投入战斗。
花弧原本是百夫长,一入军中,最低也是百夫长,其实活下去的几率比别人大得多,也更容易建功立业。
只是他腿上有疾,如今却算不得什么好事了。
花母日日以泪洗面,花父硬是咬着牙不松口,阿姊得到消息后回来过一次,待听到贺穆兰的想法,比花父花母还要吃惊。
“你疯了,你是女儿家,在军营里要暴露了身份,会遇到什么你知道吗?”她已嫁做人妇,料想自己知道的事情比身为女儿家的妹妹要多,立刻大声的劝说她。“那些男人们会把你撕碎了的!”
“……”
阿姊,你说的真文艺,真含蓄。
这一日,贺穆兰在家里劝说数次后毫无进展,心中烦闷又急躁的心情猛然爆发,站起身子穿上鞋,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屋外。
她只是在这里呆上一个时辰,一刻钟,都觉得是浪费时间。
她恨不得肋插双翼,立刻飞到那黑山大营去,救下阿单志奇,救下莫怀尔,救下若干人那一群枉死在黑山头的同火。
反正历史就是这样继续的,无论他多坚持,最后都会屈服。
何必在这里蹉跎!
贺穆兰迈着大步,开始往集市走去。
她要提前去看看武备。
贺穆兰一穿越就在南方的梁郡,还从来没有到过花木兰的家乡怀朔。
怎么说呢,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人人都带着武器,走路时迈着的步子像是要追风一般。
好像时间宝贵到要随时追赶。
这里女人在街上走是很正常的事情,整个怀朔城大部分都是鲜卑人和一些长得像是鲜卑人的胡人。男女都穿着宽大的裤子,只不过女人会在裤褶外穿上窄裙,男人则是直接这样行走。
先去看看武器?
贺穆兰想到花父交给花木兰的单刀、长枪、弓箭和皮甲。除了皮甲穿了不少时日以外,单刀和长枪在战场上都很快就损坏了。
可是打造一把兵器很费时间,她只能想法子买一把现成的、质量过硬、够重的武器。
怀朔有不少铁匠铺,里面有不少人在挑选兵器。
大部分是父亲带着儿子,也有儿子陪着父亲的。
他们无一例外的,表情都很凝重。握着刀或者剑的时候,就像是握着救命的稻草,不停的观察每一寸刃、每一处细节。
“这个不能砍骨头。”一位老父审视完一把刀以后,和身侧的儿子说道:“因为刀锋太锋利了,经历过几场战事以后很容易砍卷。”
那儿子摆出无所谓地态度,点了点头。
“是这样?那阿爷你选吧。选好我带走就是。”
这样的对话在铁匠铺里无处不在。她甚至还看到有两个男青年在挑贴身的武器,一个边挑边带着微笑问另外一个人:“你有没有什么遗言?这次我们去的不是同一个地方。”
这般的随意,却突然让贺穆兰打了一个哆嗦。
这一瞬间,贺穆兰突然觉得从军不是那么美好的事了。在她看起来犹如儿戏一般的rpg,这些男人也许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怕。
但他们都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之前不是说过了吗?若是我活下来了,我就照顾你的家人;你若活下来了,就照顾我的家人。唔,兰奴不准你照顾,就算我死了,她嫁了别人,你也不许娶,知道不?”那男人带着笑意笑着嘱咐朋友。
“啊,瞬间觉得活下来都没什么动力了。”另一个人拿出匕首戳了戳旁边放着的皮子,待戳软后点了点头,选了那把匕首。
“那还是我们都活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