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出去找他吧。”
他们漫无边际地行走在夜色苍茫的都市寻寻觅觅他们共同爱之入骨的一个男人。
去了几个他通常停留的酒吧,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婉婉开始担心起来,“逸白,你说,他会不会做傻事。”
“不会的。”逸白轻轻摸摸婉婉的头,“他是个真正的男人。”
“那为什么一直找不到呢”
逸白琢磨了一下,“这附近好像有个码头是吗”
“嗯对呀”婉婉马上领悟到了。“逸白,你真聪明”
逸白异常苦涩地笑了笑,“他是我的兄弟。”
灰色的江面上漂浮着密密麻麻的船坞,浩浩荡荡的江水一去不复返,阴沉沉的风吹过苍白的脸庞。
几只烟雾一样的水鸟忧伤地掠过眼前,水面的涟漪优美而哀伤地荡漾而去。江面是深邃幽暗的,像怨妇惆怅等待的眼睛。
在码头一个废弃的装货仓库的角落里,他们找到了颓废不堪的浩然。
一听听的啤酒垒成了一座木马的形状,那是他曾经拥有的乐队名字。地上散落着凌乱的烟头,像黑夜的近海隐隐露出的惨白礁岩。
“走吧。”逸白淡淡地笑了笑,“浩然,我们回家吧。”
他主动伸出了手。
浩然抬起长发的额头,发丝后面的瞳孔布满了猩红的憔悴。
浩然艰难地握住了他的手。
婉婉低着头忧心忡忡地跟在后面,她回头看了一眼那座木马。萧飒的江风呼啸袭来,木马轰然而倒。
婉婉差点摔了一跤。
兄弟爱人人也会生病
四十八
再强壮的人也会生病。浩然因为在外面露宿感染了风寒,吃了很多的药也不见好。
浩然躺在市第一医院苍白的病床,逸白提着一袋苹果轻轻地走进病房。那是他最爱的水果。这些细节逸白没生不忘。
浩然虚弱地睁起眼睛,“你来了”
“是的,我要走了。”
“”
“我来向你告别。这一次终于轮到我选择离开。”
“还记得吗那次我回家十几个骑摩托车的人堵住我,是你跑到附近的治安亭叫来了保安”
“我住了一星期的医院,你去看我的时候也带了一袋我最爱吃的红富士苹果”
“你叫我要学好,你说我们可以生活得好好的”
“你说打架的男生成不了真正的男人。”
逸白一边削着苹果,一边耐心地听浩然有气无力地回忆。
“吃吧。“逸白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浩然,”我看完希腊神话了。我知道阿基琉斯的故事,当初婉婉拿着那本书在火车站追着你跑”
“是的,那本书是她送给我的。这是宿命,我无能为力。”
“我知道。”逸白放下水果刀,擦了擦双手,好像擦掉了所有挥之不去的愁丝与烦恼。
“再见。”
和婉婉并肩坐在火车站的候车台,因为赶上过年后交通回流,逸白没有买到最近的机票,他只能坐火车。
逸白若无其事地看着高大落地窗外的灯光瞳瞳,他就要离开这座给他带来一生痛苦的城市了。
或许,他根本就不该来。
“我等你,一年。”
“明年春节前你如果能回来,我就娶你,给你幸福。”逸白郑重其事地承诺,“尽我最大的能力,给你幸福。”
婉婉嗫嚅着说,“谢谢你,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是个真正的男人。”
分手是伤感的,只是以往的分手好像都是为了这次沉痛的悲哀而铺垫。
逸白最后问了一个问题,“在我们的世界里,浩然是阿基琉斯,你是勃里撒厄斯,那么我是谁,我是阿伽门农赫克托尔还是抢走海伦的帕里斯”
“求你了,求你了,不要再问了”婉婉捂住了脸啜泣起来,“你等吧,如果我真的回去的话,我就把真正的答案告诉你。”
火车的轮盘与铁轨发出“哐铛哐铛”的噪音,逸白的脑子里一片茫然。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对大学生情侣,俩人从上车起就旁若无人地拥抱接吻。
逸白撇头看着窗外渐渐后退的风景,仿佛昨日的快乐一一消失了,一种黯然的伤感油然而生。
火车半路停在上海,有的乘客要下车转站,逸白突然心血来潮地跟着下了。
因为他想去看jenny。
“逸白,怎么会是你”jenny看到面色憔悴的逸白吃了一惊。
“店铺蛮漂亮的嘛。”逸白一边温和地微笑,一边把在伊势丹买的一套女性化妆品送给jenny。
“谢谢。”jenny很喜欢逸白的礼物。
jenny在淮海路的店铺很漂亮,装修得高贵典雅,架子上一排排全是欧洲进口的名牌女装,四五个年轻的导购小姐穿梭不停,顾客们喜气洋洋地试装。
“逸白,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的。”
逸白和jenny一起来到了一家小资的哈根达斯。“香草来自马达加斯加,咖啡来自巴西,草莓来自俄勒冈,巧克力来自比利时,坚果来自夏威夷”
哈根达斯还推出了最新的抹茶冰淇淋,赠送eizabetharden绿茶香水。
“尝尝吧,这里的冰激凌很有名的。”jenny热情地介绍。
逸白用精致的汤匙舀了一口,发现咀嚼出的却是坚果核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