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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璃扑去魏行昭怀中,哭泣:“表哥,阿璃的头好痛,好难受……”
“我去给你找大夫!”他急急起身。
“不、不,”白若璃扯住魏行昭的衣袖,眼神坚定,“阿璃只想见外祖母!”
白若璃被魏行昭横抱着走进大堂。
一路上都有人窃窃私语。
“看吧,三少爷还是在乎表小姐多一点。”
“哪是多一点啊?当着未过门妻子的面抱别的女人走这一路,就是在告诉咱们,表小姐是最重要的啊!”
“哎你注意到没?表小姐好像受伤了。该不会是苏幼青做的吧?”
“铁定是了!不然三少爷脸色怎么那么差?表小姐还哭得这么委屈!现在去见老夫人,是要处置苏幼青给表小姐出气呢!”
大堂中。
曛黄的烛光笼罩每个人的脸。
魏老夫人沉眸坐着,右手不停捻转檀木佛珠。
一见到魏老夫人,白若璃立刻挣扎着从魏行昭怀中下来,几步跑到魏老夫人面前,扑跪到她膝上,抽泣自责:“都怪阿璃不好,阿璃不该自作主张去找苏小姐,还惹得苏小姐生气……”
魏老夫人一听,立刻心疼不已。
“苏幼青!过来跪下!”
舒青窈长长呼出口气,走到正堂中间,敛裙跪下。
“璃儿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竟敢对璃儿动手?”旁边一妇人捏紧拳头,疾声厉色。
舒青窈微掀眼皮,又收回目光:“我没有对任何人动手。”
“你的意思是璃儿冤枉你了?”妇人声音更急,“阿璃出身名门,自幼家教良好,你不过是个县令的女儿,你爹那县令还是运气好用钱捐出来的,山鸡能和凤凰比?”
舒青窈笑了一瞬:“家教良好就不会随便闯人房间,吆五喝六了。”
“你在胡说什么!”
“胡说?究竟是谁在胡说?”舒青窈抬头,“我正在屋中休息,表小姐突然闯了进来,一边翻看我的首饰,一边往地上扔,我可有说错?”
白若璃愣了愣,结结巴巴:“阿璃是不小心碰、碰倒了首饰盒。”
妇人立刻帮腔:“嘁,碰倒个首饰盒而已,我还当是什么大事。”捏着帕子走到白若璃身边,用手帕擦拭她脸颊的泪。
“璃儿别怕,首饰盒是吧,娘明日便买一个还她。”说着,还剜了舒青窈一眼。
舒青窈语气淡淡:“一个首饰盒的确算不得什么,可我损失的也不是一个首饰盒——”
顿了顿,眸底恨意翻涌:
“表小姐毁掉的,是我母亲的遗物。”
下套
苏幼青生母是苏老爷的青梅竹马,可惜生下苏幼青后不久便撒手人寰,为此,苏老爷神伤十余年,哪怕后来娶了续弦,都对她念念不忘。
但凡和苏家有些交情的,都知道苏幼青的生母,在苏家的地位有多高多重要。
舒青窈也是无意间听雾菱提起过,所以在白若璃出手要摘她玉镯的那刻,才放弃了反抗。
那虽然不是苏幼青生母的遗物,但的确是她母嫔的遗物。
她没有可以利用的,只能牺牲玉镯,以此谋得在魏府的些许位置。
说完“遗物”二字,舒青窈的眼泪静静流淌,止也止不住。和白若璃叫嚷委屈不同,她只是颤着唇瓣,不停用衣袖拭泪,无声的哭泣更加惹人心疼。
妇人本还想帮腔,见她伤心成这般,话在喉咙口转了几转,又咽回腹中去。
看向白若璃,意有所指:“璃儿啊璃儿,你弄坏什么不好,偏生弄坏人家的遗物。这晦气玩意儿,谁碰到都得衰三年!”
魏老夫人皱了皱眉。
舒青窈凄凄笑:“既嫌我晦气,那烦请魏家小姑姑做主,辞了这门婚事!”
魏芷吟愣了一瞬,叫道:“啊呀,这婚事我可做不了主!”
“那你跳出来作甚?”魏老夫人没好气道。
她是出了名的护犊子。
可眼下哪是护和不护能解决得了的事。
魏行昭需要助力,苏幼青的身份有利于他树立威信。所以不管白若璃怎么折腾,她都不会开口把婚事退掉。
看向魏行昭,见他目光坚定,便知他心中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
“青儿,阿璃年纪小,她还是个半大孩子,请你莫要怪罪她。”魏行昭开口。
舒青窈心里冷笑,白若璃十三四,她也不过十五六,又比她大多少?
魏老夫人也适时道:“是了,幼青,阿璃无心之失,你别往心里去。”
魏行昭接话:“苏夫人的遗物尊贵,可惜事已至此,难以挽回。青儿你看这样如何,我那儿有块上好的璞玉,请能工巧匠做副头面——”
“那你岂不是亏大了?”
门畔传来沈星楼满含戏谑的笑意。
所有人齐齐朝他看去。
舒青窈心头一凛,暗道这个瘟神来做什
', ' ')('么,放在裙上的十指不由得往掌心蜷缩。
迎着众人复杂的目光,沈星楼悠游走到一旁空椅前敛袍坐下。
魏老夫人清清嗓子:“沈小王爷,老身在处理家事。”
“家事?”他端起茶盏,“巧了,小王最爱听家事。”
遇上这么个混不吝,魏老夫人只能摇摇头,不再多言。
魏行昭默了一瞬,他和沈星楼打过不少交道,知道沈星楼行事看似毫无章法,实则都有其自己的目的。不禁问:“小王爷可否详言,可谓‘亏大了’?”
沈星楼唇角微勾:“既然苏小姐这般看重生母的遗物,怎会任由手无缚鸡之力的白小姐轻易夺走?怎么说都得拼命制止吧。”
白若璃怔神,旋即连连点头:“对,对!”抓住魏行昭的手:“表哥,她古怪极了,玉镯明明是套在她手腕上的,很轻易就被阿璃拽下来……”
舒青窈原本还担心沈星楼给自己下的这个套,哪知白若璃先迫不及待钻了进去。话音未落,沈星楼已经低笑,魏老夫人面色尴尬,赶紧示意白若璃无需再说下去。
痛打落水狗
白若璃顿了顿,这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当。
咬着牙不甘心地继续道:“阿璃就是不明白,既然在意,怎么会任由阿璃拽手腕呢!”
舒青窈用手指抹去泪痕,语调波澜不惊:“表小姐的意思是,我以母亲遗物为代价,来污蔑诋毁你?那表小姐不妨先解释,为何要拽我的玉镯?”
沈星楼半垂眼眸,手指缓缓摩挲杯沿。
许久未见,这丫头还是一如既往地未达目的,不择手段。
旁人或许不知,他却清楚,那玉镯于她来说究竟有多重要。
如此重要的东西都能割舍,那……
玉蝴蝶不见这么久,也没见她寻找过,也说得通了。
于她来说,那玉蝴蝶大抵仅仅只是个佩戴在腰间,习以为常的普通饰物罢了。
“阿璃是觉得那玉镯格外好看,想看看,一不留神才失了手!”白若璃还在垂死挣扎。
舒青窈阖目:“表小姐想看,大可直言。”
“阿璃以为、以为你不会答应……”
“所以就硬抢?”
白若璃又气又恼,涨红了脸,一时没有再接话。
魏芷吟最看不得谁欺负自己宝贝女儿,环视四周,见魏老夫人和魏行昭都不打算出手,心头火冒,重新起身走到白若璃身边,端了她的肩膀面向众人:“就算璃儿抢了你的镯子,你也不能蛮不讲理动手啊!”
白若璃脸颊上的红痕清晰可见,额头一角更是起了个包。
舒青窈瞥那伤痕一眼,收回目光。
面不改色:“敢问魏小姑姑,你打人用哪只手?”
“我打人用——”顿了顿,厉声,“我就不打人!”
“假如呢?”
魏芷吟沉了脸色:“平日用什么手动作,便用什么手。”
“我平日都用右手,”舒青窈接过话,将手举起,“就算我打人,也只会打到她的左脸颊,而非右脸。”
白若璃眸底划过一丝慌乱,赶紧捂住右脸,用另一只手拉扯魏芷吟的衣袖。
舒青窈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眼下才后悔?
晚了。
她继续道:“或许魏家小姑姑会说,怎么就确定我不是用右手。”伸左手至空中。
“——就算用左手,我的尾指在下,拇指在上,也断断不会留下拇指在下,尾指在上的痕迹。至于要怎样才能做到?魏家小姑姑不妨自己试试。”
魏芷吟敛眸,思索片刻,赫然反应过来。
脸红心虚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见她母女二人都哑口无言,舒青窈哂笑:“出身名门?家教良好?枝头凤凰?”眼神凌冽,一字一顿,“我看你是,撒谎精。”
如同最后一颗棋子落下,棋终。
她最擅长的就是乘胜追击,痛打落水狗。
沈星楼觑见她眼底隐隐闪烁的光芒,带着狡黠得意和飞扬张狂,不由得唇畔浮起一抹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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