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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丫头,还是拐弯抹角的。
明知道云奕忠心于他,此事不可能不上报,非得以云奕之口来转达给他。
直接信任他就那么难?
“那,属下要去查吗?”云奕瞥看沈星楼的脸色。
他笑:“当然。”顿了顿:“以后无论她叫你做什么,你都答应,回来告诉我一声即可。”
云奕愣了愣,低头,抱拳:“是!”
翌日一早,魏府起了不小的骚动。
原因无他。
传闻中各个方面都不敌魏家三爷却又和魏家三爷自幼交好的裴言一大清早就出现在了大门门口。
他身后是满满一马车的礼物。
魏行昭听到消息出门相迎时,已有不少路人侧目。他慌里慌张地走下台阶,想起上次魏行致和林氏夫妇做的蠢事,简直心有余悸。
一把揽过裴言的肩,客套道:“来就来,还带那么多礼物作甚?”
裴言身子倾斜,笑:“多年未见,理应备上厚礼。另外上次说好送白小姐、苏小姐回来的,结果半途有事耽搁了,害得她们在大街无措,自当赔礼。”
听到他提起白若璃,魏行昭的脸色微不可察的黑了黑。
旋即将他揽得更加亲热:“走走走,快随我进去见母亲!”
一路上,那些仆人见到二人都是一愣。
“那位爷是谁?”
“不知道。”
“很少见比三爷俊朗的,没想到啊……”
“谁说不是呢!小王爷生那样张脸就罢了,这位爷怎的也如此好看呢?”
裴言习武之人,耳力极好,魏行昭还是满脸笑地和他说话,可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他还记得小时候,魏府里的仆人也夸他。
——这孩子生得白,像雪娃娃似的。
的确,他的肤色随了母亲,一种晶莹的白。
于是听到这样的夸奖,他总是心里骄傲,挺起胸膛。
可没过多久,那些人嘴里的话变了。
——白成这样,像僵尸一样。
——一点活人气儿都没有,坟堆里面扒拉出来的吧,病恹恹的。
——长大了就是个小白脸儿。
那时他还不懂仆人为何在一夕间变化,还是白若璃偷偷告诉他,听到三表哥把那些仆人骂了好一顿,说他们胳膊肘往外拐。
裴家的家世是好,但父母总告诫他不能以此为傲,待人接物要朴实真诚,所以知道魏行昭很在意这个,他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从此也更加谦卑,退让。
心情变得微妙,他看了魏行昭一眼,余光却掠过草木,落到了行走的白若璃身上。
白若璃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边。
一愣后,带着灿星敛裙走了过来。
“表哥,”她先叫,又笑,“裴言哥哥还知道来?有没有带礼物?”伸出手去。
魏行昭搭在裴言肩上的手缓缓收回,站好,瞥看裴言,眼神几分玩味。
裴言察觉到了,身体略往后仰,保持和白若璃的距离,淡笑:“自然少不了你的,千味斋的糕点,悉数给你打包了一份。”
“那——”
“放心,山楂果的核都让店主剔除掉了,重新拌了糖。”
白若璃尤为开心,拊掌:“谢谢裴言哥哥。”
话音未落,就听得魏行昭酸酸一句:“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她喜欢吃什么。”
白若璃眼角眉梢的笑意戛然而止。
魏行昭轻哼一声,拂袖往前走去。
裴言和白若璃面面相觑。
“行——”裴言开口。
刚喊出半个字,就被白若璃按下了手。
“算了吧,随他去。魏府阿璃也熟得很,带你逛去。”说着,故意朝另一个方向走。
裴言看看前方,又看看左边,叹了口气。
“阿璃,等等我。”
背对着裴言的白若璃咬唇一笑。
灿星看得分明。
想起昨日,白若璃几乎哭了一宿,她微微叹了口气。顿住脚步,把位置让给裴言。
“阿璃,那日把你们留在街上,实在事出有因,你别生气。”裴言道。
白若璃摇头:“苏姐姐说了,你工作特殊,许是因为任务在身才丢下我们。阿璃能理解的。”
裴言两分心虚。
说来,还真不是因为工作。
他是看到自己的同母异父的哥哥——岑游之了。
这事还得从三个月前母亲,母亲生辰说起。原本开心的日子,她突然垂泪。追问之下,他才知自己有这么一个命途多舛的哥哥。
如今母亲最大的心愿就是寻回岑游之,父亲也承诺,等寻到他,便入住裴府,断不叫他再受一点委屈。
于是他便借着公务之便,四处打探。最后终于在云州城附近寻得蛛丝马迹。
岑游之给他留了封信。
', ' ')('信里说,一切都是他父亲裴文居的错,要不是裴文居拐走母亲,自己也不至于从小失母,在生父虐待中长大。如今的他什么都不想,只想复仇。
所以他设计接近魏家三少爷魏行昭,未过门的妻子苏幼青。
拐走苏幼青,势必惊动魏家。
魏家和裴家素来交好,这样的报复,不仅叫裴家丢脸,更叫裴家愧对友人。
裴家是生意人,圈子里一旦传开,那此后生意可想而知。
裴言瞒下此信,只告诉父母已经有岑游之的消息了,一路追寻至此。
岑游之不明白魏家为何一直毫无动静,苏家也没有声响,他干脆铤而走险,让苏幼青先怀了孕,等时机合适,再公之于众。
那日街上被发现,便是他带苏幼青外出诊脉拿药。
裴言没有找到他们,但发现了地上慌乱丢弃的药包,顺势找到药铺,才猜出岑游之的整个打算。
他今日特意上门,一是为当日失礼赔礼道歉,二是一定要弄清楚,魏家对于现在的“苏幼青”是怎么想的。
“对了阿璃,我还没有问你,你那位‘苏姐姐’,当时在后山,可是和妖人缠斗过?”
这话问得突然,白若璃先是一愣,旋即反问:“为什么你要这样问呢?”
“你过来求救的路程来回将近一盏茶时,若她没有和妖人纠缠,任其鱼肉,绝不会等到我们出现,救下她。”
白若璃若有所思。
四人局
这样说来,的确如此。
她还记得当时迷迷糊糊,浑浑噩噩,跌去地上时,妖人已经反手和苏幼青打了起来。虽然怎么打的没看清,可的确不是任其鱼肉。
于是轻声:“你说得对,苏姐姐她好像会功夫。换作是阿璃,绝对坚持不了太久的。”
此话一出,裴言眸色沉了沉。
功夫?能克制妖人的,并非寻常功夫,而是……
“裴言哥哥,你是觉得苏姐姐有问题?”白若璃敏感地问。
迎着她那双清亮的眼睛,裴言决定暂时将此事瞒下,淡笑一瞬,解释:“不是,只是我在巡察司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能在妖人手下活这么久的普通人。想必苏小姐定然有极其坚韧的毅力。”
见白若璃还是不大信,又道:“怎么,不信我么?别忘了,我带你们回了巡察司分部。但凡她有灵力内力,我们都能感觉得到的。”
白若璃这才点了点头:“苏姐姐的毅力坚韧,阿璃倒羡慕了。想必她爱一个人,也会如此坚持吧!”
不觉想到昨夜魏行昭气冲冲回来找她发泄的场景,她原本还高兴他的去而复返,旋即知道了自己那般热情是吃了燕盏金耳的缘故。
魏行昭根本就不懂,她愿意,和她中药,是两回事。
可恨是魏行昭还说没什么不同,她中药后,热情大方,比以前的滋味简直不要好太多。气得她又羞又怒,拿起枕头生生把他打出门去。
她到底算什么?
真是魏行昭放在心上,要疼宠一生的人?
“阿璃,你的脸色不大好。”裴言几分担心。
“昨夜没休息好罢了。”白若璃轻描淡写。
顿了顿,仰头,笑靥如花:“裴言哥哥,我们先去见姑母吧!穿过这长廊桥就到福寿堂了。”
“好。”
听凌桑说感应到府中有巡察司的黑金气息,舒青窈更不想出门了。
整个人像挂了霜的茄子,坐在廊下,神色倦怠地看着满树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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